等在幽冥的頭三百年裡,我倒見過一些眉眼有三分類似舜璟的人,可都不是他。
一世錯過,兩生途陌。
赤纓和敖烈萬分吃驚地站在我跟前,齊刷刷打量著我身後多出來的小尾巴。
皎皎月色下,一襲紫煙薄衫的女子手持著九尺摧月刑鞭,紅著眼眶,盈盈而立在刑台上,紫裙隨風飛揚。
“冇題目!既是妖後相托,我定會傳授畢生所學給他。”敖烈拍著胸口竭誠應允。
今後,我成了幽冥的無籍野鬼,整日飄零在忘川河邊。
頓時,回想觸目如雲煙浮泛纏綿,在我腦海中風馳電掣——
忘川河忽地蕩起一層層不退的波紋,連帶著兩岸燈籠都隨風搖擺,紅紅火火,恍恍忽惚。
彼時的我,還覺得是本身瞧得不敷細心,因而眼睜睜又是三百年。
念兒當真搖點頭:“那小我整張臉都蒙著,我看不清。”
旁側的水榭亭台內,坐著一個麵龐勝雪,菱唇似血的嚴肅男人。
待到周遭的人都走潔淨,我終究得閒顧問我的相思種。
看到此情此景,一向屏息凝睇的我,駭然放手,古鏡驚落在地。
白玉累砌的刑台,反襯著淩厲的冷月寒光。
“白姨,方纔我在繁花林裡盪鞦韆,俄然呈現有小我,他給我一樣東西,說叫靈樞玄機鏡,讓我交給你。”
“菀菀,幸虧受刑的不是你……”
當千年舊事殘垣剝落,暴露血淋淋的一幕,陡如冰山傾倒,令我四周寒生。
“萬年修行毀於一旦,值得嗎!”
“不過是神界內寒微知名的小仙,她何德何能令你如此!”紫衫女子眼中滋長出一股不甘的戾氣。
垂垂,鏡像愈來愈恍惚,恍惚至極致時,緩緩迭轉清楚,閃現出陌生的場景……
我冷靜收下念兒遞來的東西,穩妥擱在掌心,臨窗而坐,一層一層謹慎翼翼攤開——
我臉上的淚,已分不清悲喜。想不到,日思夜盼的的相思豆,竟這般俄然地呈現在我麵前。
“好啊,白姨陪你去。”我欣然承諾。
相思淚魂種相思,情深切骨喚魄知。
舜璟手握昊天劍,倒在血泊中,而神識在冇法接受的劇痛中,最後一念另有想起——
他二話不說,將我抓至判官手裡。
花瓣瞬息間綻放,從花蕊中奇特地吐懸出一顆金色渾圓的豆子。
“我不想守在這裡等了,我怕灰飛煙滅也等不來他。我要入循環,去凡塵尋他!”
“貶黜萬年修來的神身,所要經曆的痛苦,恐是灰飛煙滅都冇法與之相提並論。舜璟,你這是何必!”
我心生激烈的不安,卻又止不住獵奇地聚焦視野,盯著鏡內——
他的神采暗沉地如潭底不見天日的石頭,眉宇間刻毒得倒是以一種地老天荒般斷交的神態。
“菀妹,九百年了,你還想等多久?”
黑夜如墨,月影婆娑。
白淡的月光,透過落地懸窗,給持重嚴肅的神殿染上一層無儘的寒涼霜色。
“嗬、既然如此,受刑去吧。金龍帝君親諭天旨,貶黜太子神籍。舜璟,但願你不會在痛苦中悔怨。”
秋寒料峭,寒入心骨。我在萬妖殿裡,倚窗瞻仰遙不成及的雲雪之巔。
幽冥循環,舊人相忘。
我輕推開窗,迷惑地探出半個身子:“念兒,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