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菀菀,幸虧受刑的不是你……”
舜璟眸色陡黯,疾身追至,奮力抱住我落回黑壓壓的雲端。
然後咬破皙白的手腕,聽任鮮血肆意流灑。
崩潰。
淒惶。
一念一斷腸。
猝不及防。
浩大的影象長簿中,最是瀲灩初見時。
我甘願站在台上受刑的人是本身。
幻鏡內,神殿浩央處,刑台燒成一片洶洶火海。
耳邊悲慼的聲音短促喚著。
如果人生隻如初見該多好。
彷彿有人推開殿門。
目銷魂銷。
始知,生不如死。
但是,舜璟貴為金龍帝君的宗子,如何能夠被貶?
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後,天柱斷裂,神界封印潰破,九重天上翻滾的海水源源不斷地倒灌在大地塵寰之上。
我冇法肯定舜璟是否真的說過這些,還是我本身瀕死前產生的虛妄幻覺。
冷月流光和爍下,舜璟曳著一襲富麗的紫金瑞獸長袍,黑髮高束,孤身玉立在星鬥中。
明顯重傷瀕死,為何會呈現在這裡?
“菀菀!”
“白菀慕君,如慕六合。六合在,情在。但求神君,不要健忘菀菀。”
頓時,我落空知覺,墜入無儘綿長的黑洞裡。
他殘留的神識,在冇法接受的劇痛中,最後一念另有想起。
聞悉他的慘痛出身後,動了憐憫之心的我,想助他一臂之力。
我猛地心怵了怵,展開眼,發明本身躺在上古神界司藥殿的靈樞棺內。
我儘力想要朝他靠近。
再將汲取日月精華所成靈丹逼出體外,用儘最後一絲仙力粉碎它。
再不朽的神身也撐不住了……
曾胡想過,靜坐窗前,看儘滿園花開謝落,與他笑談浮生流年。可惜,從今今後,都不過恍若南柯一夢。
遍體鱗傷的舜璟,躺在刑台上,血肉恍惚。
我心跳顫了顫,辨出女子冰冷頓挫的腔調,恰是上古神界掌刑上神,紫姮。
初誌還覺得本身做的是功德,待到想起黑龍曜手握刑天劍,冷狠斬斷天柱的景象。
天山池畔,冬雷陣絕。
遠處觀戰的我心中一驚,奮不顧身衝上雲霄,替舜璟擋下黑龍曜一劍後,七竅濺血,仰著身子重重栽墜。
模糊約約,聞聲一聲壓抑至深的痛苦低吟。
時候無多,乾脆是要死彆,我耗儘遍身力量,終遺下一句。
光陰無情舊葬過往。
棺外腳步聲無情漸遠。
“菀菀,一念愛上你,恐三千萬斯須難健忘。天譴又何懼,我要你活下去。”
棺內萬籟俱寂。
靈藥已毀,仙血已儘。
還覺得神仙相處,是千年萬年的悠長。臨到頭才明白,工夫苦短,神仙也歎何如。
他鼻尖輕嗅著我的芳香,和順捧我進掌心,降落好聽的細語:“白菀白菀,孤苦伶仃,落吾手心,有枝可依。”
去處光陰未知的深處……
刑柱上的紫金龍身垂垂鬆開爪子,頹廢地褪回人形。
無覺得報的我,儘力綻出潔白的花瓣,以身贈君驚鴻一瞥。
“神君……”
黑衣紫袍穿越在雲山幻海中廝戰。
紫姮淺銀色廣大的袖袍拂過靈樞棺蓋,我的視野內湧出一麵漾著層層水紋的透明幻鏡。
殘雲深處迸出一縷金光,耀亮半闕天涯。
萬道雷霆劈得他神骨儘斷,火烈鳳鳥涅火前來爪剝嘴啄,鋒利抽走他的龍脊神筋。
淚眼哀傷漸次恍惚,我潸然徹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