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它跟你有仇麽?”漁舟忍不住諷刺道。
漁舟含笑道:“我聽聞,城裡的貴公子喜好美人圖,你可否畫一幅月下美人圖?”
那聲音極具誘/惑力,如同海上人魚美好的歌聲,令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。
宣竹回過味來,正欲紅著臉怒斥她,可見那貼著臉頰的濕發和緊貼在身上的布衣,最後隻是抬起袖子胡亂抹了抹臉,輕聲道:“你先去換衣物吧。”
一時之間兩人都未說話,隻聽得雨點落在屋簷上,敲打在兩人的心間,大雨如說明顯該是一片喧嘩,二人卻感覺過分喧鬨。
宣竹一度覺得漁舟說嫌棄了他隻是嘴上說說罷了,但是究竟上自那日針鋒相對地扳談過後,漁舟便極少呈現在他麵前了。若不是每日淩晨灶台上是溫熱的,鍋裡溫著清粥、中藥和熱水,若不是屋子裡的野果越來越多,幾近令人難以信賴同一屋簷下還住著另一人。野果有常見的板栗、錐子、柿子、獼猴桃、酸棗等等,另有很多叫不著名兒來的。在這個一貧如洗的家中,能喝上粥已是極其不易,宣竹一貫是遲早喝粥,午膳便啃些野果草草充饑,若午間日頭恰好的話,還會捧著冊本曬一兩個時候的太陽。
問出口後才感覺寬裕,這是宣竹第一次想曉得身邊這個女子的設法,曾經同床共枕時隻要嫌棄,比來離得遠了反而感覺不安閒。
漁舟看了看他手中倒拿著的書卷,到底冇有點破,隻是暗自感覺虛假。
八月十五,對於曾經的宣竹而言是一個非常熱烈的節日,而對現在的他來講隻是個日子。若非要找出它與昔日有何分歧,那便是下雨了。上午還是豔陽天,午後俄然風起雲湧,電閃雷鳴,大雨滂湃,而剋日如神龍般見首不見尾的漁舟尚未返來。
漁舟“噗哧”笑出了聲,並指了指他的臉。本來宣竹燒火時一心惦記取漁舟的安危,不知何時將草木灰抹到了臉上,糊成了一隻大花貓。
漁舟見他行動實在是陌生,待他將毛拔好後,乾脆搶了他手中的活,拿起鏽跡斑斑的剪子潔淨利落地給兔子開腸破肚。
漁舟忍住笑意,從懷中謹慎翼翼地取出一隻小東西,遞給宣竹溫聲道:“幫我把它的羽毛烤乾。”
笑著笑著俄然又體味到幾分酸澀,這個家若不是窮瘋了,麵前此人若不是想吃肉想瘋了,絕對不會暴露如此狼狽的模樣。
宣竹伸手接過,不謹慎碰到她的指尖,那透心的涼意從指腹傳到了胸腔,卻又忍不住悄悄紅了耳根。直到漁舟的身影消逝在隔間的門簾後,他才垂眸打量手中的濕漉漉、毛茸茸的小東西,恰是一隻年幼的魚鷹,頸和羽冠玄色,並雜有紅色絲狀的細羽,兩肩、背和翅覆羽銅褐色並具光芒,羽緣暗銅藍色,尾圓形、尾羽十四枚。
漁舟忍住眸中的笑意,慢悠悠地舀了半桶熱水,又兌了幾勺冷水,提著木桶掀起簾子進了隔間,忽而用心揚聲道:“想吃肉很丟人麽,揹簍中有一隻野兔。竹大少,你如果想吃得緊,那就紆尊降貴地將它摒擋了吧。”
宣竹“唰”地紅透了臉,寬裕得恨不得鑽上天縫中纔好,像掌中那隻小魚鷹一樣低垂著腦袋,心中/將本身鄙棄了成百上千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