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江麵重歸安靜時,陸長安發明銅鈴內壁多了道髮絲細的裂紋。藉著暮色細看,"虞"字刻痕深處竟嵌著半片丹砂寫的楚辭殘簡,其筆跡與《拾遺錄》中徐福講明的"蜃樓既成"四字同出一源。蒙毅擦拭戰矛的手俄然頓住,他盯著飄到腳邊的巫祝袍碎片——那布料暗紋竟是楚國王室公用的九鳳每日圖。
"項氏英魂聽令!"陸長安福誠意靈地搖響銅鈴,巫蠱血蟒俄然收回淒厲嘶吼。骸骨雄師齊刷刷轉向巨蟒,車陣輪轂碾碎鱗片的聲響混著金鐵交鳴。蒙毅趁機擲出火油罐,燃燒的江麵映出詭異氣象——每條被斬殺的巫蠱血蟒都在灰燼中凝成小篆,連起來恰是"楚雖三戶,亡秦必楚"。
跟著陳腐招魂令,項氏英魂俄然燃起幽藍魂火。骸骨戰車碾過巫祝身軀時,陸長安瞥見他們破裂的麵具下,每張臉都閃現出徐福用蛟骨香節製的傀儡咒印。蒙毅的戰矛攪碎最後一具棺槨,飛濺的青銅碎片上,藐小如蠅的蓬萊咒文正在快速減退。
蜃樓虛影在光柱中逐步凝實,陸長安瞥見虞姬殘魂正在仙鑰中掙紮。他蘸著玉玨血淚在掌心畫出雲夢禁咒,暴雨俄然化作血箭射向蓬萊仙霧。項氏英魂的最後一輛戰車撞上蜃樓龍骨時,巫山地脈深處傳來龍吟——那竟是祖龍逆鱗與鎮墓獸共鳴激發的六合動顫。
"本來從當時就..."陸長安的喃喃被驚天浪濤打斷。崩塌的青銅柱下方暴露巨型旋渦,旋渦中間懸浮著半塊玉璧——恰是蒙毅手中殘片缺失的部分。項氏英魂俄然個人膜拜,骸骨戰車在旋渦上方構成橋梁,銅鈴自鳴聲與玉璧嗡鳴共振,竟在暴雨中撐起半晌的晴空。
銅鈴俄然自主飛向為首的巫祝,陸長安騰空畫出的禁製竟被鈴音震散。千鈞一髮之際,江心俄然升起項燕將軍的英魂虛影,那柄斷水劍虛影斬斷巫祝與蓬萊霧氣的連接。陸長安趁機咬破舌尖噴出精血,血珠在銅鈴大要繪出完整的雲夢禁咒。
蒙毅的戰矛攪碎第二條蛟蟒,腥臭血雨中俄然響起楚地巫歌。陸長安懷中《拾遺錄》無風主動,泛黃紙頁顯出血字:"招魂兮東皇,英魂鎮大江"。第三條蛟蟒在巫歌中暴漲十倍,額間閃現的恰是昨夜被斬殺的巫女麵龐,那浮泛眼窩裡遊出兩條血蜈蚣,直撲陸長安手中銅鈴。
"是陰兵借道!"隨船方士的龜甲卦盤炸成碎片。陸長安騰空抓住下墜的銅鈴,指腹掠過"虞"字刻痕時,識海俄然湧入破裂畫麵——巫山祭壇上,戴著青銅麵具的巫女正將心頭血滴入鈴鐺,她身後壁畫描畫著項燕雄師衝破武關的場景,而祭壇四角竟擺著徐福丹爐同款的蛟骨香爐。
巫山夜雨敲打樓船鐵甲時,陸長安掌心的青銅鈴裂紋正排泄幽藍血珠。蒙毅遞來的玉玨在燭火下出現詭異血光,"項"字刻痕竟與鈴鐺內壁的"虞"字產生共鳴,船窗外的神女峰俄然傳來楚歌哀號。隨船方士剛要掐算卦象,青銅鈴俄然自鳴三聲,窗欞上固結的雨珠裡閃現出虞姬自刎時的倒影——她頸間噴湧的血霧中裹著半枚玉玨,與蒙毅手中殘片剛好能分解完整圓璧。
"拔錨!"蒙毅的暴喝被江心炸響的驚雷淹冇。十二盞引魂燈在浪濤中亮起,燈芯燃著的竟是蛟骨香灰。陸長安將銅鈴按在船板,鈴音透入江水映出密密麻麻的青銅棺槨,那些棺槨擺列的陣型恰是鹹陽地宮中見過的鎖龍陣變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