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玨一邊冒死托著蘇尚的身子,一邊吃力將早就紅了眼的大毛從蘇尚的身上掙開。
頻頻冇法到手,大毛憤怒地瞪向蘇玨,渾身戾氣衝得他神情如厲鬼般猙獰可駭。
“不好了!!拯救啊!有人落水了!!”
“也罷,規勸於你,倒是老朽起了執念。來來來,持續下完明天的棋吧。”龜叟席地而坐,長袖一揮,麵前便是吵嘴膠著的戰局。
“蘇尚!敢把蜘蛛放到小爺衣服裡,小爺我明天跟拚了!!”說著,便是兩拳打在蘇尚身上。
一時候竟是無語。
但是這番展轉心機,在跳出三界的仙家眼中隻怕又是看不穿的塵凡執念罷了,蘇玨明白,因而便不再多言。
落水的孩子們早就健忘了先前的打鬥,在冰冷的河水中冒死掙紮著,卻敵不過湍急的水流,垂垂被帶向河心深處。
九霄河,九曲直上通雲霄。顧名思義,這是一條又寬又長的河,乃至二十裡外還連著一片望不見此岸的湖。
四肢並用,那小小的身子在水中奮力地撲騰著,卻如何也擺脫不了腳上的桎梏。
這一老一少手執吵嘴棋子,消磨著工夫,時候對於一隻水鬼來講實在是最無關緊急的東西。
俗話說: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狀元。如果水鬼也算一種職業的話,那麼蘇玨就是那蒔花了十年都冇考上童生的。
對此,龜叟早就習覺得常,也未幾言,隻是心無旁騖地落下最後一子,便開端慢條斯理地數子算目。
每年夏天,淹死在九霄河裡的人冇有上百也有幾十。可即便如此,十年疇昔後,蘇玨仍舊是投胎有望的水鬼一隻。
蘇玨雖於心有愧,但麵對骨肉嫡親,卻決然挑選了對這吼怒置若罔聞。
“滾蛋!!不要礙事!!”
隻是日頭越是西落,蘇玨便越心不在焉起來。
不知過了多久,久到他豎起耳朵來也聽不到半分聲響時,身後才傳來一聲衰老的感喟。
隻是成了水鬼的大毛早已不再是弱不由風的小童,不但力大無窮,並且對這人間再無半點憐憫憐憫。
蘇玨並不貪婪,如果能夠,他但願如許的日子能夠持續下去,隻是偶爾看看,隻是遠遠地看看就好。
頭頂的天空還是湛藍湛藍的,照進水中的陽光晶瑩剔透。河岸上有婦人正聲嘶力竭地喊著,一聲聲大毛大毛,叫得蘇玨內心五味雜陳。憐憫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大毛,倒是目光板滯地追跟著婦人盤跚的身影,寂靜不語。
他雖未做過一天慈父,但仍記得當時歡樂雀躍,翹首期盼他來到人間的表情。為人父母者大抵皆是如此吧,不求孩兒聰明過人,貴顯諸侯,惟願他良善樸重,平生安然無憂。
蘇玨也是有個孩兒的,怎奈父子緣淺,未及那孩子出世他便葬身於此。
但是大毛的行動卻像是一道天雷擊中了蘇玨,再也顧不得甚麼天道鬼道,便飛也似地追著大毛衝了出去。
這才幾日不見,尚兒彷彿又長高了些許。
蘇玨縱使拚儘儘力,也冇法將蘇尚順利送出水麵,局麵一時候對峙不下。
這是他們投胎轉世的獨一起子。
大毛陰戾地笑著,暴露森森白牙,為不久後便能逃脫昇天雀躍歡樂著。
“快!快去叫先生來!!”
其他孩子見狀,有的驚駭,有的鎮靜大呼,卻都是遠遠站著,不敢靠上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