功名,利祿,世人孜孜以求的,在一隻妖的眼中又算得了甚麼。
一年複又一年,宋雨而後在外遊學五載,每日流連花街賭坊,畢竟一無所成。宋老爺子無法之下,隻得出錢為其捐了個員外的閒職。
“小施主莫慌,這祠中所燃之火乃是太上老君八卦爐中的六丁神火,天羅大仙尚不能滿身而退,又遑論戔戔一介狐妖?”
於此比擬,那戔戔雷劫實在算不得甚麼。萬蟻噬心尚不能描述此種疼痛,有那麼一瞬,長青的確想要活颳了本身,以期從這劇痛中擺脫。
耳邊是皮肉焦糊時所收回的滋滋響聲,長青妖瞳圓睜,牙關緊咬,直痛得幾乎將獸齒咬碎。
長青心頭一痛,感到內丹有一絲裂縫,忙收斂心神,倒是未忍住一口黑血從喉間噴出。
工夫真好似一張磨盤,磨著磨著,便將甚麼都磨去了。
喉嚨裡彷彿哽著甚麼,長青伸手摸了摸胸口,明顯身上的燒傷已經好得連一條疤痕都不剩,可如何還是感覺疼呢?
長青記得那人還曾拿著這雞蛋,眯著眼調笑,狐狸吃不成雞,返來就姑息著吃雞蛋吧……
他俄然冇法描述現在心中的滋味。
飛昇成仙?
久而久之,耕戶們便背後裡叫他“宋要錢”。因他好色,世人還編排了很多下賤怪誕的段子充作消遣。
那羽士誠不欺人,大火燒足了十天十夜。
這十天……長青不知本身是如何熬過,隻是待到大火熄止,才發明本身修為彷彿更進一層。
他竟哭得那般不幸。
在妖力感化下,那被燒焦的皮肉重新癒合,透著粉紅的肉色,但是未過半晌,卻又再次被烈火腐蝕,變得焦黑一片。
他實在還想再吃一碗小啞巴熬的蛇肉湯。
長青怔怔地望著,心中怒意漸起,卻又於轉刹時其他不著名的情感替代了。
長青俄然馳念起本身還是野狐的那些日子。
長青懷著滿腔肝火隱於暗處,本向著衝上前去一把揪了宋雨出來,再詰責他為何如此狠絕,為何這般對他!竟是要將他置於死地!!
宋雨二十七歲那年,宋老爺病重,本來在外樂不思蜀的宋雨不得不收心返家,按父親所願,訂了門婚事。為了沖喜,這婚事籌辦的倉猝,宋雨對老婆人選大為不滿,與母親大鬨了兩日,直到母親應允其婚後再納兩方妾室,方纔消停了下來。
到底是那裡錯了呢?
長青心中空蕩蕩的,一片茫然。
耳畔又傳來一個陌生衰老的聲音,那人哈哈大笑,接著道:“才方纔一刻鐘不到,哪能有那麼快!”
祠堂因有咒法所護,並無分毫折損,可這山上週遭十裡的林地卻在這熱氣炙烤下枯焦一片。
長青抿抿嘴,口中彷彿還留有桂花糕甜香的味道。
宋母於宅門外相迎,母子相逢,當下便抱成一團,嚎啕大哭起來。
可即便如此,狐妖亦不敢有一絲懶惰,隻能持續催動妖力。他曉得若此時停止癒合,那邪火定將於一刹時炙毀其血肉,將他連骨帶髓一併燃燒殆儘。
老道話音未落,麵前卻倏忽躥出一物,尚來不及反應,那物便已襲上他的咽喉。
便像那白髮老叟普通嗎?於那清冷山顛永久枯守?
這火,並非人間之火。
從未有過如此龐大的表情。
長青無聲跟在宋雨身後,見他意氣風發地上了馬車,一起揚長而去,最後竟是到了九霄鎮上的妓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