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丞相為人樸重,當年為相時,曾因吏部侍郎蕭賀恭維媚上,不覲忠告而將其當著眾朝臣之麵厲聲斥責。
當日官兵突入之際,貳心中隻想著此遭被擒,凶多吉少,若將香囊佩於身上,他一旦身故,恐怕會扳連那人,因而情急之下便將那香囊從頸上扯下,以求保全。
“飛白……弑師之仇,均存不敢忘。當日向你告彆,我原是想將心中籌算通盤奉告,卻不料你竟是那般言辭,一時心下著惱,遂……隻是我斷不會做出傷你性命之事,太傅於那大理寺的司獄有拯救之恩,不管終究如何科罪,亦定會保你萬全無失!卻不成想那蕭賀竟然擅用私――”
因著身上有傷,楚羿本來側臥於床上,此時由迎春扶著漸漸坐起家來,餘光一瞥,方纔發覺那房門內裡,仍站著小我。
“公子,該換藥了。”
李堯依言,隔天公然又來看望。
幾番心機展轉,言罷,兩人皆是一陣無言。
楚羿打斷李堯未儘之言,道:“替我之身者何人?”
楚羿望著他,少頃,正色道:“飛白本是帶罪之身,現在又是已死之人,不能為父伸冤雪恥,實屬不孝。經此一遭,得助李大人一臂之力,捐軀尚不為過,皮肉之苦又算得了甚麼?隻盼大人他日功成名就,尚記得本日之言,還家父一世腐敗,便不枉你我訂交一場。”
蕭賀昂首帖耳,被斥後連連悔過,聲淚俱下,直稱丞相一言叫人如飲醍醐,今後今後定當痛改前非。
“究竟是否是彆無他法,你我便不消細言了。”
言罷,便從李堯手中接過藥碗,目若止水:“本既無愛,又何恨之有?”
但是這都城,他倒是一刻也待不下的。
“李大人,楚某有一事相托。”
“強虜來的?”
楚羿幽詼諧念著,慨歎心中欲說之辭千萬,竟皆被那“弑師之仇”四字抵了,不由劈麵前之人又生出幾分佩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