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著他走下茶館，就見街邊停著一輛馬車，車身乃是金絲楠木鑲板，雕鏤著粗暴的流水線條，頗具古風；頂蓋四角燃著香爐，車轅裝潢著鎏金的獸麵，就連拉車的白馬，都帶著混金線的韁繩與嚼頭。

韓靈肅愣了下：“你的眼睛…”

她正在鎮上茶館一邊喝茶，一邊聽曲的時候，身穿水色深衣的東鰩俄然呈現在麵前，他的態度非常恭敬，可不肯正眼看她，韓靈肅內心不由苦笑——看來她跟這位鰩精還真是八字分歧呢。

韓靈肅內心想著，臉上卻裝出欣喜的神采：“法師竟然還記得？！這是我畢生的夙願，當然不會竄改！”

在綠蘿山的時候，韓靈肅曾見過這套豪華不俗的車馬，再次看到，內心翻起一陣恨意，咬緊牙關，笑嘻嘻的走上前去：“久違了，宋法師…”

東鰩、穀梁木世人見到，俱都大驚失容，可礙於掌門在前，誰都不敢驚呼大呼、上前救濟。

“女人不辭辛苦，來此為鄙人洗脫罪名，大恩無覺得報。”

仰溪知州等大小官員，已經曉得了她的身份，以是那裡敢有涓滴怠慢，一邊派人快馬加鞭往雍都報信，一邊好酒好飯每日殷勤服侍，韓靈肅對將來另有些忐忑，不過這幾日過得倒很清閒歡愉，每天就一人一馬，不是在城鎮中閒逛，就是踏青遊河，好不落拓。

“師父，沖虛真人說的冇錯，靈肅女人固然幼年浮滑，傷了門中師弟，可畢竟是為了徒兒洗脫委曲而來，如果首徒揹負殺人罪名，冥靈門也得一併受損…以是請師父高抬貴手，饒了她吧。”

韓靈肅心下駭怪，宋夣的修為還真是深不成測，竟然能夠在鬨市伸開如此強大的結界，倘若她現在與他比武，恐怕一招以內就會丟掉性命…

熙熙攘攘的街道、川流不息的人群，頃刻間全數噤聲，她彷彿走進一個透明的罩子裡，看獲得周遭風景還是，卻不聞其聲、不聞其味、不觸其形…

“笑話。我不是讓她完完整整走出洞真墟了嗎？”

“俗世狗”這類對於俗人的蔑稱，實際上非常粗鄙，語出掌門之口，實在很不鐺鐺。

天蠶絲的車簾垂下，模糊能看到人影。

“身材髮膚受之父母，俱不能毀。但徒兒本日廢去雙目，隻求掌門高抬貴手，放過那女人，餘願足矣。”

軒轅齊聞言，愣住腳步，高高在上站在台階上，回身冷冷看著他：“哼，你倒很清楚。那丫頭不過就是有點靈竅的俗世狗，機遇偶合，能夠得過某位高人指導，竟然就目中無人到招惹冥靈門…我若不叫她吃點苦頭，來日她活著上行走，到處提及此事，叫我這四宗之首顏麵何存？！”

見他拾階而上，宋夣推開東鰩的手，倒身跪隧道：

“既然如此，不知女人是否情願，讓鄙人助你一臂之力呢？”

馬車中的宋夣那裡曉得她此時的心機，還是平常波瀾不驚的調子，緩緩說道：“記恰當初在人皇府中，女人曾說想投身修真門下，不知現在是否另有此願？”

而分開了洞真墟的韓靈肅，在叱吒水江邊與沖虛天師簡樸告彆後，平靜宗世人往彰龍山去了，而她還籌辦在仰溪多呆些日子，看看環境。

宋夣沉吟半晌，兩手拄地，深深埋下頭：

“鄙人身涉俗世爭端，雖無殺孽，卻還是侵害了冥靈門的名譽，這點獎懲算不了甚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