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。”段嶺說，“我現在該做甚麼？”

段嶺哈哈大笑，說是這麼說，卻感受還非常悠遠。當夜李漸鴻抱著膝蓋，在走廊下看星空，段嶺則翻了一會兒書，以對付不久後將到來的測驗，垂垂趴在案幾前睡著了，李漸鴻便謹慎地將他抱起，抱回房去，父子二人同榻睡下。

“治大國……”段嶺看著鍋裡那尾魚，說，“如烹小鮮。”

“你想做甚麼，就做甚麼。”李漸鴻隨口說，“那些恩仇，是爹的事，毫不是你的桎梏。”

“你四叔尚未有子嗣。”李漸鴻隨口道，“哪怕有，來日南陳帝君之位，亦是你的，你不是王爺，你是天子。”

這就是天命罷？段嶺開端對父親生出新的激烈的感情，他對李漸鴻的崇拜從無梗概，卻垂垂地感覺，父親雖是他的，卻又對更多的人有著不成推辭的任務。或許這恰是夫子所說的，一種叫霸道的東西。而這霸道，是屬於他們兩小我的。

段嶺的人生遭遇此劇變，曾經的統統都變得陌生了起來。郎俊俠的諱莫如深，父親的到來――統統都有瞭解釋。

他的心中充滿迷惑，父親孑然一人，獨一可供差遣的人便隻要郎俊俠，南陳幾十萬兵馬，萬裡江山，單靠一個皇族的身份，如何去光複？

這天段嶺挎著個包，顛末走廊，朝廳堂裡正在喝茶的李漸鴻說：“爹，我去退學招考了。”

趙奎說：“知名客也許就是他的變數，此人先叛其師，後血洗全派，迄今仍未有過交代。按照武獨所報，我已派人查到他的行跡。他的故鄉，正在鮮卑山的絕頂，而李漸鴻流亡之時，亦在那邊有太長久的逗留。”

李漸鴻一怔，繼而笑了起來，拿著魚進廚房裡去，段嶺忙追上去，在背麵看李漸鴻起油鍋。

這是段嶺人生中第一次招考，說不得內心另有些嚴峻，李漸鴻卻說：“不必擔憂，考不上，爹使點銀錢讓你出來玩就成了。”

段嶺：“……”

“除此以外，我記得這世上另有一小我。”趙奎放下筆，“說不定能與李漸鴻一戰。”

“這世上，當真就冇有一個能殺得了李漸鴻的人嗎？”

“這就是了。”李漸鴻一本端莊道，“看來讀書還是有效的。”

李漸鴻答道：“這就得想體例了，想的恰是這個彆例，要如何給出一個他不得不接管的來由。那天我與拔都的爹談到的恰是這安插，我讓他陳兵玉璧關，南陳的軍隊就過不來，上京唯有往西南路求援。”

牧曠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，身後站著蒙麵的昌流君。

你來日是要做一番大奇蹟的。

“朝他稱謝。”李漸鴻叮嚀段嶺，段嶺便在馬背上朝蔡聞遠遠地一抱拳，蔡聞抱拳回禮請安，猜想公事繁忙，得空來問他父子何時出的城，出城辦何事。

“士不成以不弘毅……”

段嶺問：“那南邊如何辦？”

“他情願借兵嗎？”段嶺問。

“不是殺不了。”趙奎答道，“而是殺不得，武獨、昌流君、鄭彥，以及那知名客，俱受鎮國土轄製，隻要那把劍在李漸鴻手中一天，便不成兵器相向。”

段嶺：“……”

段嶺站在陽光萬丈的院子裡，沐浴著夏季的太陽，不曉得為甚麼，聽到父親這麼說，他反而有點難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