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天。”李漸鴻還是答道。
“斬山海。”段嶺答道。
鮮卑仆從拖著攻城車,到達被燒得寸草不生的城外,耶律大石手頭兵力已戰至不敷一萬,巨石接二連三地飛來,集合進犯南城門,城牆破了又補,補了又破,巡防司以血肉之軀頂上,搏命抗敵,足足三個時候外,纔將元軍的守勢再次頂出城去。
四更時,遠方一聲巨響,緊接著是兵馬的鼓譟與百姓的慌亂,他們早已風俗了在半夜被驚醒,但是這一次彷彿比先前都要嚴峻。
蔡閆歎了口氣,兩人目送赫連博分開,段嶺朝蔡閆說:“臨時住下吧,也好相互照顧。”
段嶺曉得此時父親就在不到六百裡外,但是這一夜,也是上都城最為凶惡的一夜。
“等!”赫連博說。
段嶺心中一驚,這是在交代後事的景象,親兵說:“大王,您叮嚀的人帶來了。”
段嶺喘著氣,心臟狂跳。
赫連博擺擺手,回身狠狠地抱了下段嶺,看了眼蔡閆,快步分開瓊花院。
若再無聲援,上都城不出旬日,必將告破。
那車伕追丟了人,停下腳步,緩緩摘下鬥笠,思忖半晌,回身朝瓊花院追去。
“我不能走。”段嶺說,“對不起,赫連。”
逃兵垂垂退了出去,然後剛出門外,便被騎著奔馬衝來的馬隊一箭射死,旋即再出去一名身上儘是焦臭之氣的北院親兵,倉促上馬,說:“尋春夫人呢?”
“我曉得了。”段嶺明白尋春的意義是不要跟赫連家走,也不要被耶律宗真接走,留在城內,萬一產生甚麼事,還是可控的。
“剋日裡病好了些。”李衍秋說,“托三哥的福,總算不必和王妃橫挑眉毛豎挑眼的了。”
段嶺一驚,尋春說:“想必元人已與黨項人奧妙達成和談,這一戰後,西涼將離開遼國的節製,再次複國。”
但是耶律大石被血沫堵住了氣管,一句話未出,已狠惡咳了起來,外頭王妃帶著大夫惶恐入內,王妃喊道:“出去!都出去!”
“不會的。”段嶺說,“爹必然會來接我的。”
客歲的那場突襲給上京留下了深切的印象與經驗,這一次他們有著充分的糧米,但是再次趕來的元軍,也已不再僅僅是客歲那點人。第一輪進犯僅僅是他們的先頭軍隊,而到這一天,陸連續續到達的聲援,總數已將近十萬人。
“夫人有請。”丁芝走過段嶺身邊,小聲道。
“走。”赫連博隻是簡短的一句話,朝段嶺說。
虎牢關下,李漸鴻還未出關,便窺伺到了西涼的伏軍,要將他遲延在虎牢關外,但是李漸鴻急行軍後兵分三路,搶先繞到西涼軍側翼,策動一場突襲,西涼軍頓時大潰。
“好好歇著。”李漸鴻說。
“我不走。”蔡閆說,“我無處可逃,我爹、我哥,都為大遼戰死了,我不管逃到那裡,都是喪家犬。”
“我家。”赫連博說。
尋春答道:“恰是如此,殿下請萬勿信賴賴何人,耶律宗真派出的信使還請北院大王送你前去中京,但看麵前局勢,實在太凶惡。”
李衍秋問:“甚麼時候即位?”
“你,走。”赫連博朝段嶺說。
“是你。”耶律大石說,“是不是……你。”
親兵倉促將段嶺帶進了房內,聞聲狠惡的咳嗽聲,幾名侍婢與王妃正在照顧耶律大石,房中則是幾名親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