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嶺來不及與蔡閆一敘分袂之情,便被他強行拖著分開,尋春左手持斬山海,右手持繳來的陌刀,雙劍在手,回身朝數十名元軍一攔,喝道:“我給你們殿後,快出城!”
半晌後靜了,段嶺才推開木板出去。
“已經歸去了。”那老參客答道,“歸去嘍――先是大虞,又是大夏,又是大陳,再是大遼……世事情遷,你方唱罷我退場呐――”
段嶺背後箭傷包紮過,卻仍在流血,他幾次躊躇,曉得父親已經打出去了,但是城內兵荒馬亂,陳國的軍隊不知在那邊,尋春力勸他以性命要緊,不成冒然歸去。
那夜段嶺抱膝坐在門前,看著秋夜繁星,不由又想起了父親。
蔡閆與段嶺點數,到得現在,除了他倆,隻剩下九人。
“有我爹的動靜嗎?”段嶺掙紮著下床。
緊接著蔡閆朝段嶺放箭,段嶺下認識站定,那一箭擦著他的肩膀飛過,射倒他背後馭馬衝來的元軍。
“不曉得。”蔡閆說,“來不及問,留得青山在,不怕冇柴燒。”
“這個時候還管甚麼殿下?”段嶺說。
“走散了。”蔡閆答道。
元軍越來越多,正在搜刮北城區,一有活人就直接射殺。
蔡閆則坐在門外,一動不動。
“你如何在這裡?”段嶺問。
段嶺昏昏沉沉,在蔡閆背上顛簸,丁芝護著他們一起逃到麥田絕頂的湖畔,那邊有一艘劃子,另有一間小屋。
“元軍殺過來了――!”
世人惶惑不安地昂首,看著頭頂那塊木板,天光從木板的裂縫中透下,滴了很多血下來。
蔡閆將段嶺放在船上,丁芝卻將船拉返來,藏在草叢中。
“跟我走!”蔡閆喊道。
“這是甚麼處所?”段嶺問。
午後,秋風吹來,映著無數樹葉的光影,在窗門上沙沙作響,熾烈的陽光下氣候乾爽,如同一場不實在的夢,段嶺重重籲了一口氣,躺回床上。
天空如同被洗過普通的藍,氛圍裡飄蕩著枯草的氣味,白雲飄來,長天廣寬。丁芝的屍身在水裡披收回煙霧般的鮮血,披頭披髮,滿身赤|裸,睜著雙眼,瞳裡倒映著塞外春季的蒼穹。
“村莊。”蔡閆簡短地答道,“藥戶村,三天。”
“感謝。”段嶺如釋重負道,將玉璜佩帶好,蔡閆又說:“劍也給你帶著,可惜劍鞘丟了。”
遠處一聲巨響轟動了二人,那是北城門坍塌的聲音。
一夥元軍明顯等待已久,在預備伏擊遼軍,冇想到卻比及了避禍的百姓,世人一邊擋架一邊尋覓埋冇。瞬息間又被射死兩個,段嶺一邊射箭一邊保護世人,尋春一聲吼怒,衝上前去,兩步躍上高處,一劍刺死弓箭手,段嶺鄙人號召,但是背後又有驚叫,更多的元軍衝了出去!
蔡閆喘了幾口氣,丁芝又說:“走!”
“走。”段嶺說。
元軍越來越多,段嶺帶人朝巡防司深處跑去,門板轟然被撞開,一人衝出,以弓箭指向段嶺,段嶺猛地一驚,認出那是蔡閆。
尋春指指上麵,段嶺擺擺手,做了個口型――元軍。
數人剛沿著巡防司一側小道出來,俄然間有元軍射箭,尋春喊道:“退後!”
一隊人顛末,又一隊人顛末,同時伴跟著放箭聲、慘叫聲。
蔡閆上前,背上段嶺,與丁芝逃進麥田深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