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待圖勳覆命,令其往西北,駐陳關外枯涼堡。”他輕道。
胥長陵拿著梳子敲了她頭頂一下,眉頭已經鬆開:“文不成武不就,連打扮都不會,是不是我之前太慣著你了。”
枯涼堡為河梁外一座長年苦寒的小關隘,因其偏僻,並非處於要道,數年來幾儘荒涼,若非胥長陵兩年前令人重設烽火,早便已經藏匿黃沙戈壁。
彤兒看著麵前彷彿誇姣的二人,臉上不由一紅,對碧兒對視一眼,悄悄無聲地都退下了。
“師父。”溫西輕喚一聲,未曾轉頭。
溫西眨巴眨巴眼睛,將手支撐在妝台托著下巴。
如他曾經所言,這天下,從不是他的,也不是桓帝的,如同亙古的河道與穩定的山巒。
胥長陵卻渺然感喟了,他想過對她許下信譽,但他的信譽對於她來講都實在過分悠遠。
他又轉頭看向遠處宣德院的方向,本來安靜的麵龐忽地一凝,眼眸微微一眯,掠身足踏高樓雕欄而起,似如一片夜雲般輕掠而去。
彤兒抿嘴一笑,應了聲是,拿起梳子給她一下一下理順髮絲。
胥長陵輕笑:“也冇有哪個女俠如你這般笨的。”
侍女們正給胥長陵繫上了腰帶,又佩上玉環,隨後恭恭敬敬退下去了。
部屬領命,敏捷退下。
溫西昂首,看看胥長陵,見他低頭看了本身一眼,有些莫名,手不由自主地摸摸臉,覺得本身臉上沾到了甚麼東西。
但胥長陵眉頭一皺,忽地驀地看向蒼龍山一側那凸於夜空的孤峰,那山嶽如神刀劈破般險要,絕然至飛鳥不留。
胥長陵的手很輕柔,然每梳一下,溫西還是掉落了數根髮絲,不良生給的藥亦是毒藥,毒氣相沖,現在的溫西,已經幾近表裡皆虛,那最後一枚丸藥該如何辦?他的眉頭不由輕結。
溫西對著他笑道:“我無聊嘛。”
“師父?”溫西看著鏡中站在身後邊給她梳頭邊皺眉的胥長陵,有些赧顏,道:“師父,我真的會的。”師父這般給她梳髮,已經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。
溫西還是看著天空,雲層深重,翻覆如湧,“師父,你說這場雨,甚麼時候才氣停啊?”
“師父!”溫西大聲。
溫西傻笑,“頭髮太長了,昨夜淋了雨,未曾理順,我本身本來會的。”
胥長陵泛唇輕笑起來,語氣也和緩了些,對酒保道:“讓她出去吧。”
門口有人而來,躬身回稟道:“大王,赫連四夫人在門外求見。”
胥長陵垂目,目下萬千樓宇,蒼城泛博,東西繁華,就算這般雨夜,亦不能禁止行人夜遊,胥長陵立於巍峨高樓之上,除卻寂然的風聲,還模糊可聞街巷的絲竹與呼喊。
胥長陵呼吸越加輕淺安穩,他一手貼在溫西的腰間,一手揮開枝葉,頃刻騰踴而起,挾著她又掠回宣德院中。
溫西對著鏡子吐吐舌頭,“也冇有哪個女俠行走江湖打扮的都麗堂皇的啊。”
他上前,環著溫西,輕道:“等你的病好了,我帶你回桓京,那邊有好玩的,我也能常常陪你。”
溫西卻將手蓋在了他環著她腰上的手上,師父的手苗條,骨節清楚,被她咬了一口的齒印還留在虎口上,有著淡淡的青紫色。
“嗯?”溫西略抬了昂首,後腦蹭著他的下巴。
胥長陵卻抵向她,挑眉問道:“和師父在一起很無聊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