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那車隊中一輛最為都麗的馬車車簾掀起,車中人對著她叫道:“溫西?”
溫西見她裝潢隆盛,身上佩帶的不是寶劍而是金光閃動的瓔珞,問道:“你幾時進京的?”
溫西與杜羽並排騎著馬,走在成片的紅曲柳旁,她不時偏一偏腦袋,免得被柳枝擾亂了髮絲。
那人還是躬身,“殿下說,杜六公子定會要帶走溫女人,隻是溫女人於他有拯救之恩,他不好做忘恩負義之人。何況,是走是留,全在溫女人身上,不管是殿下還是杜六公子,都不好替溫女人做決定。”
“陳王府……”海雅的神采忽地白了一白,驀地鬆開溫西的衣袖,過後才反應過來失態,忙道:“嗯,好。”
陳王立妃?溫西莫名,她身後那三名保護倒是上前道:“溫女人,還是先出來吧。”
進了小院中,那外頭的喧鬨與鬨熱便隔如兩個天下普通了,冷疏竹竟可貴也在,他捧著本書,坐在止音亭中看,那姿勢很有幾分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悠然,他聞聲院門開啟的聲音,昂首見她,便微微一笑,放下書籍,道:“返來了。”
杜羽騎著馬又牽著她的馬過來,將韁繩遞向她,溫西接過韁繩,翻身上馬,同杜羽道:“那是渤海王的女兒,我與師父曾去過渤海兩回。”
溫西卻也儘是憂愁,杜羽,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,昨日傍晚她見到他當時開端,他的神態另有模糊的情感,都令她感覺與之前有些分歧,他渾身都披髮著一縷蕭索而落魄的氣味,而非之前那蕭灑隨便的杜羽了。這幾月來他出走尋覓師父,他們見麵以後,說了甚麼?產生了甚麼?
溫西記得中書令為掌秘密權臣,有左相之尊,她看著那些被包裝地富麗豪華的禮品,心中卻有些奇特的感受。
杜羽深深凝眉,看向溫西,溫西見他們當街對峙,又想到陳王此話中之意,他早已推測她會有的反應,纔會說出這番話來,就算不是因為管溪,她那日同他說的一泉寺之事,她就已經有了為管殷二族伸冤的決計,她是要歸去陳王府。
這行人穿戴打扮與京中人士分歧,看所來的方向,應是泗坊中的四夷館,那想必不知是哪個屬國的使臣,正要去朝見東魏的天子。
那此中一人似為首,他卻點頭:“杜六公子請勿難堪我等,此為殿下叮嚀,溫女人如何出門,必當要如何歸去,若辱任務,我等亦不好歸去見仆人。”
溫西直覺杜羽肯承諾與陳王見麵,彷彿與師父也有些關聯,師父他……究竟是如何想的……連杜羽都為此低沉。
海雅道:“是昨日晚間,本日便是要去拜見宮中貴妃。”
溫西忙側身進了門,免得又招那郎官說話,她一起進府,卻見那禮品場麵頗大,前頭的出了大門,背麵的還在前庭正廳清算,就連一貫慎重的趙長吏都倉促來去,幾遍確認無虞才鬆了口氣。
趙長吏笑笑,道:“是中書令王賀大人家的大蜜斯。”
海雅拉著溫西的手臂,麵龐中有些難言的憂愁,與之前那意氣飛揚的小郡主判若兩人,溫西有些納罕。
翌日,天明,溫西與杜羽另有邵連回城,一行人到城門之時,才敲晨鐘,門洞中厚重的木門應著聲聲悠遠的鐘聲緩緩開啟,籌辦進城的人早已排著長長的步隊,比及他們出去以後,日色已高升。
溫西點頭,不免獵奇問道:“趙長吏,陳王殿下立妃,立的誰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