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然暗沉了，通向永安堂的台階兩旁，皆點滿了明燈，一步一步，便是數裡以外有人瞭望而來，亦可見此光輝非常。

他的聲音在這廣漠的高堂中迴盪，空寂到冇有任何能夠令人聽出的情感。

不好？赫連幽房一愣以後回神，猛地站了起來，“甚麼不好？”

“想必在老夫民氣中，她隻是為赫連家帶來了光榮的一具高高在上的偶像，而她所思所想，並不首要。”他是彷彿在淡淡的訴說著，但老夫人聽出來他話中的哀絕，那是他的母親，亦是她的女兒。

胥長陵立在永安正堂前的問賢池邊，孑然一人，並無半個侍從在側。

“老身聞得攝政王回府，正欲求見。”

“何事？”老夫人緊緊盯著他。

赫連幽房推開她，搖點頭，切齒道：“未曾想赫連家今有此等賊子！”

“甚麼？”赫連幽房迷惑，“甚麼姓方的媽媽？”

“大蜜斯！”侍女見神態大變，不由大急，忙上前攙扶著她。

赫連幽房頃刻手腳冰冷，她前後思考一番，便已知落了騙局了，麵色青白非常。

胥長陵挑挑眉，道：“老夫人想必極其清楚，赫連家有多少藏匿的田產，多少未曾上稅的商店，北方諸姓又有多少未曾吐出的好處，比年來買賣兼併，良民稅丁十無八九，朝廷在虞城以北的稅關，收到的錢銀但是一年比一幼年啊……”

老夫人皺眉。

老夫人一步踉蹌，幾欲顛仆，然胥長陵就這麼悄悄地看著她，冇有任何行動。

赫連幽房坐在房中，麵前是一本《傾玉集》，本日先生問及四時風景賞玩，她忽想起此書，乃是疇前一名心機小巧的女子所書，不由尋來細讀，然這書放在案上已經半刻有許，她卻遲遲未曾翻開。

赫連幽房神采已經變了，緊問道：“另有呢？”

胥長陵揚袖大笑，道：“老夫人錯了，孤為胥氏之子，晉華南北，中洲表裡，皆為我底子！”他的話語之力幾可通達六合，他的身姿昂揚似列風之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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胥長陵道：“老夫人可暗中密知他們，就說女皇欲重整北方稅關。”

入內一酒保，麵有難堪之色，“是大蜜斯，定要求見攝政王。”

胥長陵輕笑，道：“非也，孤想請老夫人做一件事。”

“長陵……”老夫人沉重地感喟，“北方亦是你的底子。”

老夫人一刹時膽怯，胥長陵對北方軍政，必然要勢在必行了，她已年老，實在是心力已儘，她閉目點頭，“老身，謹遵攝政王令。”

未曾想胥長陵忽地一笑，他環顧永安堂，幽然至極，萬千燈火亦藏匿於這深寂的古院落，他緩聲道：“當年，皇後在貔燃宮，獨居了整整五年，從無人前去看望，孤王回京以後，見過一名奉侍她往生的宮人，她道：皇後死前，曾有一言，‘天下無情，我何為人！’老夫人有何感觸？”

胥長陵笑道：“比起動其本利，我向他們收取一些利錢，應當能夠好受的多，老夫人是不是感覺這下，涼家的侖台章印也不是這麼難以拱手了？”

老夫人大驚，她驀地昂首看胥長陵，道：“此為北方四城之本，涼氏忠心無匹，對攝政王亦可肝腦塗地！”

胥長陵微微眯了眯眼，卻道：“北方諸城，毗鄰關外，守城之軍，皆為赫連、涼氏、龐氏、屠於等世族本姓之軍，涼氏掌侖台章印已有四十餘年，近可調瞳路全軍，遠可達崑崙表裡，不曉得老夫人對此，有何感觸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