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院的八角亭裡，玉傾寒與沈叢相對而坐，石桌上置了個小火爐，上邊溫著壺梅花酒。離石桌不遠處有一盆炭火，火星閃掠，間或有一聲嗶剝之聲，院中彼蒼白雪漫天飛，白茫茫的一片。此情此景看上去端的是悠然閒適，卻不知亭中兩人現在會商的倒是廢皇立儲的謀逆之事。

映雪正俯身在清算藥碗，聞言立起家，笑望著清嫵道：“回相爺夫人，將軍其間正在西院，似在與沈老爺說話。”

在這縣衙後院住了幾日，玉傾寒除每日命人定時送安胎藥過來以外從未露麵，讓她早已籌辦好的一套說詞失了感化。攻城一戰，守兵喪失過半，乃至連原督統亦被敏赫所擄，玉傾寒所麵對的局勢不成謂不難。清嫵隻當他是忙於與諸將排兵佈局，參議退敵之策。後卻傳聞敏赫因攻城一事亦折了兩萬餘人，且被玉傾寒派去突襲的軍隊燒了糧草及過冬的衣物，此時正忙於從火線調運，臨時有力打擊，玉溪這邊臨時得了緩氣的機遇。玉傾寒前兩日便將修補城牆，加強防備工事的事交給方賀了，而他卻日日呆在西院，並未招人議事……

世人一時摸不清鳳禦軒的設法，卻認定他毫不是一個受人宰割的主，鳳禦軒能有本日之勢，他的野心又豈會滿足！

上京，自玉傾寒領兵走後，京中局勢愈抓嚴峻。段玄奕前後汲引了幾批新進官員，又以新科狀元傅名傳為首，培養了一些親信近臣，主管新政的策劃與實施。又命人停止了幾次學會，將新政之事交由學子們討厭，為新政的實施拉好聯盟。朝平分出了兩派，以傅名傳為首的年青官員俱表示支撐新政，而以太傅為首的一幫老臣極力反對，每日朝堂上爭辯之聲不竭。而鳳禦軒還是稱病不朝，日日呆在相府中，隻除了開端訪問一批屬於相黨的重臣。

鳳禦軒眼神閃了閃，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未明的笑，很久，才道：“如此，秘聞便明白了。諸位大人請回吧，需求你們的時候，秘聞自會安排。”

沈叢話完，玉傾寒倒是有幾分驚奇，不想他竟這麼快接管了這個發起，並又猜出這是他與鳳禦軒兩人起初定下的打算。

……

另幾位在坐的大臣亦是神采凝重，相互目光交代時，不約而同歎起了氣。

“這是臣等沉思熟慮後的成果。若能禁止此事，願憑鳳相調派！”

“皇上既有旨，為人臣子的就當遵旨辦事，你們轉而來找秘聞，是想抗旨？”現在鳳禦軒的聲音溫暖如風卻驀地叫民氣一涼，盜汗涔涔。

沈叢也看出了玉傾寒眼中的驚奇，笑道：“就看你對清嫵的態度，外間所傳鳳相與將軍反麵的動靜必是不成信的，想來也是你與鳳相多年來經心佈局的假象，是為這最後一步棋鋪下的路。”

鳳禦軒瞥了眼吳旭，淡笑不語。楚家早已不問朝事，沈家退出京師，皇上此時設中樞機構也隻為將相權一分為三，而九卿中大半又是他這邊陣營的人，此次改製大部分還是衝著鳳家而來。而玉家，皇上則是節製兵權，儘數收歸己有，拔了牙的老虎雖能自保卻再也凶悍不起來了……

“好一個少年丞相，手腕端是高超，除先皇立新帝，如些又要如法炮製，弑君，擁立新帝？”沈叢冷嘲。他隻道鳳禦軒長於玩弄權謀，卻不想心機如此深沉狠厲，清嫵若回到他身邊，未見得是幸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