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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是日出了。
妖獸臣服,中州大定。
千年事月,一朝成空,雲鏡山中另有萬鬆清風。而那悟雲真人觀雲悟道的逸聞,卻已散完工泛黃經捲上的一場舊夢。
此劍,便是今後名動四方的“青竹鎮煞劍”。
長劍揮下,金石之鳴久久不斷,蕩起了陣陣煙沙罡風。
薑雲磬穩住身子,回過甚來,便見薑雲澤神采慘白,一手扶著額頭,口中恍惚不清地念著:“彆過來彆過來……”
搖了點頭,謝長衡又道:“這‘緣生龜甲’固然奧妙,推演天機卻需求環環相扣。本來,以文星白叟的功力,這龜甲應能持續占卜九次,可沈鈞元俄然自爆,天機至此一斷,龜甲也隨之分裂了。”
他就這麼閒坐了七七四十九日,俄然雙目圓睜,袖袍生風,竟是直接虛步踏入空中。
搜魂已成。
“宗門已到。”遠處傳來謝長衡的聲音,薑雲澤渾身一震,幾近是渾渾噩噩地走下了船。
文光遠輕歎一聲,指著麵前圓石,道:“這麼多年疇昔,始終無人能參悟先祖留下的雲文篆書。這幾年,我總有種預感,天道循環,那魔道又要再次鼓起了。”
他的目光悄悄瞥過薑長旭,卻見對方雙目圓睜,狀如瘋顛,口中喃喃唸叨:“該死,也不是他……不對,到底是誰!磬、磬、磬……!”
薑雲澤隻感覺一股不甘之意在心底伸展,他的手指狠狠紮在掌心之上,心底彷彿有個癲狂的聲音在號令:
中州,雲鏡宗。
昨夜他本已睡下,俄然聽到門口傳來拍門之聲。他披衣起家,便見薑長旭麵色溫暖地望著他,說他資質出眾,如果入了宗門,總得有一樣稱手的法器傍身。
天火體,磬。
薑雲澤悄悄呼了口氣,揹著身子的他,再也不粉飾眼底的錯愕之色。方纔薑雲磬輕拍他的肩,當即令他想起了昨日被族長召去大殿之事。
啪嗒。
文光遠細細打量著阿誰沈字,長歎一聲,道:“當年文星白叟破鈔無數心血,才煉製出這一枚‘緣生龜甲’,想要占卜出誰是重振魔道之人,最後隻占出個沈字。”
寶劍既成,那人便虛空而上,劍隨心舞,所到之處,皆如百川到海,勢貫九霄。
下一刻,一道苦楚粗啞的聲聲響在了他的腦海深處:
那人早已屏住呼吸,癡癡地望著六合間的異像。他的腦筋裡,頃刻浮出了“天泣”一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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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鏡山脈橫亙千裡,蒼翠清幽,奇珍飛瀑不成勝數。它的主峰出雲峰高四千六百多尺,拔地如筍。除主峰以外另有四道山嶽,亦是直插雲表,險要非常。
大道全有青石所築,階上模糊透出一股肅殺血氣。一塊兩人高的龐大石碑立在石階的一旁,碑上刻著“滅魔階”三個古篆大字,那字剋意凜然,幾近要斬破巨石飛入山嵐之間。
謝紹元淡淡笑道:“方纔我兒傳來口訊,說是薑家寨此次拜火大典中,呈現了一名九曲河龜天火體的少年。這青竹鎮煞劍將來落入那個之手,尚未可知。”
他趕緊丟開樹枝,雙目圓瞪,直直望著即將消逝的煙雲,嘴唇翕動著,全憑本心參悟那雲中筆墨。
文光遠長歎一聲,目光投向遙遙天涯:“天道難尋,這人間,既生正,又生邪。雲文書與蜃樓珠,終歸要毀去此中一物。隻盼我雲鏡宗,能多多湧出資質優良的少年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