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日中午,寧珞一進膳廳,便瞧見青娘謹慎地剔著一條鱸魚,將魚肉放入了景錚的碗裡,一見寧珞,她便笑著道:“少夫人來啦,錚兒餓了,我便讓他先吃了,少夫人勿怪。”
“那是甚麼意義曉得嗎?”寧珞柔聲問,順手拿起帕子擦了擦他嘴角沾上的醬汁。
“甚麼?”寧珞失聲道,“母親病了?我如何不曉得?”
要說最是頭疼的便是瓔香開端每日孜孜不倦地替她調補藥膳,就算藥膳的口感都不錯,可到底是藥三分苦,哪有常日裡吃的小食那麼適口甘旨,偏生瓔香非常古板,每日還定了量左哄右騙地讓寧珞用下去,說是世子叮嚀的,如果寧珞不吃便要罰她的月例。
她微微一笑道:“錚兒喜好吃天然是冇事,隻是錚兒,有一句你可傳聞過?行拂亂其所為,動心忍性,增益其所不能。”
寧珞心中一暖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這些日子和景昀同床共枕,他身上的竄改一清二楚,固然讓她用手幫著紓解了幾次,可這治本不治本,寧珞曉得他忍得辛苦。
而景曦自從得了那副名畫後便對寧珞研習的書畫感了興趣,她開年便要去瓊華書院女子院就學,對那邊的統統都很獵奇,寧珞便和她說了先生和翁老的趣事,又帶著他們到了本身居住的雲玨苑,讓綠竹和紫晶放開書案,教了景曦一些書畫的知識,三小我說談笑笑便過了一個下午,眼看著天氣不早,這才依依不捨地彆了寧珞。
景晟卻站在原地,看著俞明鈺分開的方向,神情悵惘。
內廳中有半晌的安好,幾近統統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寧珞身上,景錚莫名地四下看看,便一溜兒地跑回了位子,一邊靠著青娘一邊眸子子四下亂轉,景曦很不歡暢地拽了弟弟一把,讓他從速過來本身身邊坐好。
寧珞頓時紅了臉:“你……如何這般冇羞冇躁的……本來常日裡的端莊模樣都是裝出來的!”
景錚歡愉地圍著寧珞問東問西,他固然才十歲,家裡早已請了先生髮蒙,加上腦筋矯捷,好些題目都希奇古怪;寧珞的學問雖比不上鄒澤林、景昀那般賅博,但勝在耐煩實足,對於這麼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自是綽綽不足,還能引經據典地說上幾則妙聞,比起先生教的還要風趣。
“錚兒真是短長,”寧珞嘉獎道,“連這個都曉得,不過,這句話如果放在此時,你感覺有甚麼開導嗎?”
景錚茫然看了看她,又將目光放在那盆魚上,俄然便恍然大悟:“我喜好吃魚,那盆魚便是來磨練我的,我該當禁止本身,如許就能讓本身不受引誘,更能有堅毅的脾氣,就彷彿大哥一樣,臨泰山崩於前而不瞬,嫂嫂,我說的對嗎?”
不知怎的,寧珞內心又有了那種奇特的感受。
“我剛去看了母親,”景昀的眉頭舒展,“這些日子天突然冷了,你必然要重視,彆染了風寒。”
景錚歡暢地將麵前的魚盆一推,“我今後都不吃了,”話一出口,他看著那魚有些捨不得,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又改口道,“等嫂嫂來了,嫂嫂先吃我再吃。”
如果彆的像他如許身份的男人,斷是不會如許苦了本身的,通房侍妾,隨便弄一個也不會惹人非議,可景昀情願為了她苦候這幾個月,足見密意。
固然她並不怵於執掌侯府中饋,可她這一世的春秋還不到十五,在彆人眼裡,就算再聰明,這資格、經曆都明擺著還欠火候,如果一入侯府便將一向掌家的姨娘奪了權,指不定被人如何戳脊梁骨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