禦書房裡有些沉默,盛和帝拿了楊湛的那本奏摺站了起來,一邊踱步一邊翻開來唸叨:“……榆木見蠹,心生可疑,然為安北周之心,兒臣稱疾,暗中囑中郎將景昀徹查……”
彆人。
兩人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擔憂。
趙黛雲在一旁聽得氣堵,冷眼看了一會兒,便藉著勸酒坐到了太子妃陳氏的身邊,這陣子她曲意迎奉,陳氏又是個溫婉溫和的人,年前在東宮的那點不快也早就煙消雲散了。
既來之則安之,寧珞出身寧國公府,宿世也曾入過瑞王府,外祖家又是江南富商,自嫁入定雲侯府後,景昀待她如珠似寶地寵著,這些日子來本來少女的清靈之氣半分未減,眉宇間卻又多了幾分婦人的穠麗,兼之她麵貌絕美,膚色柔潤白淨,金飾衣裳崇高卻不豔俗,這一身氣度比起家邊人竟是半點不差。
陳氏自聽到那流言後,又在梅皇貴妃那邊瞧見了寧珞,內心一向有些不太痛快,本來覺得寧珞總會過來解釋一二,等了好幾日也冇見到人影,今兒見了便更不舒坦了。不過她夙來矜持身份,也不善說人惡語,便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:“誰曉得呢?”
“早就安排安妥了,主子這就再去巡查一遍,可不能出甚麼忽略。”田公公笑著往外退去,還冇退出門呢,便見盛和帝又叫了他一聲,停頓了半晌道:“將昀兒的席位安排得靠前一些,另有,他的夫人不如也叫上吧。”
席間的藩王家眷們並不常來都城,也不知她是誰,小聲地刺探著“這位仙女一樣”的女子是誰,聽聞是定雲侯世子夫人,都是大吃一驚,忍不住嘖嘖讚歎。
趙黛雲含蓄地笑了笑:“皇嫂心腸仁善,甚麼都往好裡想,前陣子我去宮裡存候的時候,見到梅皇貴妃那邊有一幅書畫,疇前我在她內室裡瞧見過。”
這些年來,盛和帝一向不敢健忘這親信大患,修生養息、清算武備,這些年來已經略有轉機,也培養了好些個很有潛質的將領,但是積年來軍中的宿疾已深,不是一朝一夕之功。
這田公公名叫田豐,是自打小就跟著盛和帝的,一起從一個小寺人官至現在的禦前總管,深得盛和帝的信賴。景昀看了他一眼,內心明白,盛和帝的身材如何樣,冇有人會比他更清楚,這是在冇話找話呢。
“看來是不得不固防西北了,”他沉吟了半晌道,眼中閃過一絲憂愁,“信義侯年紀大了,又有惡疾纏身;趙斌紙上談兵倒是不錯,可惜未曾實戰。”
“北周……”盛和帝的眼神突然冷厲了起來,大陳和北週一向以來都是夙敵,北周軍彪悍,兩邦交兵大陳一向居於弱勢,即使大陳出過好幾個名將,也隻能堪堪將北周軍狙於國門以外而有力更進一步,邊疆經常遭到北周的劫奪,先帝在時更曾大敗於北周,被迫賠了大筆銀兩這纔將北周占去的兩座城池還了返來。
“太子殿下心性寬仁,出此下策也隻是為了在陛上麵前得些讚譽,還請陛下寬待些,這些日子他的身子好了起來,多在朝政中磨礪,想必會更勇敢定奪些。”景昀考慮著道。
他沉默了半晌才道:“東宮的人選,是陛下替太子殿下挑的。”
田公公恍然大悟:“陛下本來這是欲擒故縱,實在是高超。”
盛和帝瞟了他一眼:“這是閒得冇事了不成?明日壽宴安排得如何樣了?外廷的有禮部在,這內宮的你幫扶著梅妃一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