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昀一凜,躬身道:“啟稟太子殿下,私交和公事並無相沖,更何況臣乃奉陛下和二位殿下之命與他們訂交,細心想來應當並無不當。”
景昀思忖了半晌:“此民氣機深沉,現在倒也猜不出他的心機,靜觀其變。”
隻是想雖如此想,胸中的氣悶卻仍然難以排解,眼看著席中已經熱烈了起來,無人重視到她這麼一個世子夫人,寧珞便起了身,隻和身邊服侍的宮人說要上淨房,便從後門出了偏殿。
寧珞回身一瞧,隻見燈光下站著一名華服男人,身形超脫,鼻若膽懸、眉飛入鬢,那雙凝睇著她的桃花眼輕挑,有種雌雄莫辨的美。寧珞有半晌的失神,她的身邊不乏俊男美女,寧珩帥氣,景昀冷峻,鄒澤林俶儻,楊彥溫雅,一個個都是人中龍鳳,可如果論五官的俊美,卻都比此人要減色三分。
北周人道格豪放曠達,魯翼倒是占了個夠,這話說得很有惺惺相惜之感,饒是景昀一向埋冇心計,也有些動容:“如果有朝一日和將軍對陣軍前,非論勝負,將軍也都是我景昀佩服之人。”
一旁的楊湛和楊皓受命送彆,卻被晾在一旁了好一會兒,末端那兩位使臣纔來拜彆太子和皇子,大師說了兩句場麵話,終究將北周使團送走了。
他頓了頓,俄然冇頭冇腦地問了一句:“他生得都雅嗎?”
氣候極好,繁星點點,黑絲絨般的夜幕中,更有棉絮般的雲朵飄過,幾近是透明的薄白,將夜幕妝點竟然有那麼幾分層次清楚的瑰麗。
“殿下說的,我聽不懂,”景昀不動聲色隧道,“我是陛下和大陳的臣子,天然平生要為陛下牽馬墜蹬,馬革裹屍也不敷惜。”
他的耳根有些發熱,站在原地回味了半晌,這才重新回到了內殿當中。
到了家中,寧珞正在繡花,見了他歡樂不已,這一個月來,景昀幾近就是淩晨出深夜進,偶然候回得晚了便歇在書房,兩小我都冇如何端莊說過幾次話。
“元熹天然會拿捏好分寸,”楊湛瞟了楊皓一眼,“隻是還是要謹慎小人。”
這幾日景昀一向打著十二分的精力,經常忙到半夜半夜纔回家,這下終究能夠把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,他歸心似箭,正想和楊湛打聲號召先行回城,楊湛卻笑著道:“元熹倒是和他們挺聊得來。”
“敢問這位是定雲侯世子夫人嗎?”有個陰柔的聲聲響起。
話一說完,寧珞便回身跑了,景昀伸手一撈,隻碰到了她的裙襬,眼睜睜地看著她好似胡蝶一樣翩躚地飛過夜色,冇入了側殿的觥籌交叉之處。
那男人微微一笑,彷彿盛開的春花,人如其名:“恰是鄙人,此名從夫人丁中念出,繞梁三日,餘味無窮。”
景昀輕哼了一聲,半晌又問:“真的很都雅嗎?依我看,也就是一雙眼睛稍稍精力了點罷了。”
寧珞好一會兒纔回過味來這個“他”是誰,忍住笑道:“的的當得起都雅二字,怪不得四葉一個勁兒地誇他,說是使團進京那日,城裡女子的芳心都快被他勾走了。”
被這事一攪,景昀也冇了快馬加鞭的動機,而是領著羽林軍緩緩而行,一個動機在他腦中垂垂成行。
和四年前的鋒芒畢露分歧,景昀甚為藏拙,對陣了幾次三贏兩輸,魯翼打得痛快,臨彆離時竟然非常戀戀不捨,握著景昀的手長歎道:“你我各在北周南陳,各為其主,如果有朝一日不成製止狹路相逢,能和你痛快淋漓一戰,倒也是平生快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