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立本哼一聲，微微揚起下巴道：“老夫縱橫宦海多年，甚麼事擺不平，要你擔憂？”

趙立本夙來講一不二，創業兄弟不敢違逆，隻好帶著兒子一起，給老爺子磕了頭，然後四人便一步三轉頭的往街口走去。

“那不成吃軟飯了嗎？”趙顯一邊跟著父親，往外公家方向走去，一邊小聲嘀咕道。

趙昊恐怕趙創業再懺悔，從速接下那一錠五兩銀子。

“唉……”趙立本這才歎了口氣，伸手拉起了婦人。

趙立本一上車，侍女便關上了車門，徑直上了背麵一輛馬車，不再打攪車廂中的二人。

趙創業不由一陣肉疼，但侄子話都說到這份上，他也隻好咬牙摸出了兩錠元寶。

遊移半晌，他又收回一錠道：“你伯母和mm返來後，我也要尋處宅子賃下，隻能給你們這麼多了。”趙家卻也不都是光棍老爺們，趙創業就有妻有女，隻是老爺子一事發，她便帶著女兒回孃家去了……

一大早，祖孫五人揹著承擔，出了氣度實足的趙府大門。

父子倆說著話，便往西去了。

“說了讓你在城外等待，如何就是不聽話！”

兒孫都陪著掉了一場淚，這才收住情感。

便聽趙守正主動道：“爹，我父子籌議著，先把你老送回家，再返來南京也不遲。”

“曉得大人要避嫌，進不得我這孀婦門。”貴婦人非常幽怨的歎一聲，旋即便知心的笑道：“不如如許吧，我陪大人去姑蘇散散心，等大人歇息過來，拿定了主張……”說著她的臉上，竟然閃現出一抹嬌羞之色道：“你想去哪了，妾身就跟著去哪便是。”

車廂裡，鋪設著柔嫩的地毯，擱著檀木的小幾，上麵擺著幾樣精美的點心生果，另有個銀質的方盒。

兩輛馬車便沿著秦淮河邊，緩緩向前駛去。

趙創業頓時大怒，一腳踹在兒子屁股上道：“你傻啊，你外公一家財迷，空動手能讓我們住下嗎？”

說完，他便在影壁前緩緩坐下，望著已經冇了牌匾的大紅府門建議了呆。

一個風味猶存的婦人向趙立本含笑招了招手。

趙創業一向看著兄弟和侄子過了武定橋，身影消逝在秦淮河劈麵，這才緩緩收回了目光。

她模樣雍容華貴，一看就是頤指氣使慣了的人上人。現在卻如婢女般拿起棉巾，親身奉養趙立本擦手擦臉。

“要你多事！”趙立本卻不承情，硬邦邦道：“他們養尊處優幾十年，一個個都養成了廢料。老夫正待藉此機遇磨礪他們一番。”

趙創業瞪了兒子一眼，卻也一樣對弟弟的舉業不抱任何但願。

“讓大人久等了。”

本來他偷偷跟在背麵，把兩個兒子的話都聽得明顯白白。

“能吃就行了！管他軟硬了……”

趙立本更是酸楚的滴下淚來，掩麵泣道：“老夫官吏平生，最後落得如此了局，真如南柯一夢啊……”

比及老邁父子也消逝不見，趙立本從巷子裡背動手走出來。

“你送我回家就行了，我是不會去你家住的。”趙立本一邊信步上船，一邊對那婦人道。

婦人也跟著上船，兩人並肩立在船頭，客船便逆流而去，不一時就分開了南都城。

看到這繁華迫人的氣勢，趙立本不為發覺的微微皺眉，旋即便重新板起臉道：“我現在是平頭百姓，當不得這麼大陣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