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曜對桃花島上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尚不熟稔,但眼下也冇他法,隻得勉強嚐嚐,心機甫定,便算著乾坤八卦,一步步踏入桃花林中。他來桃花島幾次,都錯過了花開之時,現在恰好趕在春季,林中香氣撲鼻,桃紅攢豔,美不堪收。謝曜腳踏在繽紛落英上,避開一棵坎水方位的桃樹,他伸手又猶疑在兩根花枝間,不知到底是扒開左邊的,還是扒開右邊。
那人驀地見到謝曜,差些撞個滿懷,但對方腦筋極快,身形一晃,拔出腰間一根碧綠玉蕭,刷刷刷三劍便朝謝曜胸口攻去。謝曜身形一側,左手負後,右手屈指一彈,“錚”的一下彈在玉簫中段,隻聽一聲輕微脆響,那玉簫便碎成幾片。
時價春寒,桃花島上卻鬱鬱蒼蒼,漫山遍野的桃林合作開放,憑船瞭望,近山遠洋,詩情畫意,如入瑤池。
謝曜不由啞然發笑,配了個禮,道:“是鄙人講錯,勞煩這位代為通傳島上仆人,說有故交來訪,還望相迎。”
謝曜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打策畫,微微一笑,說:“那我便在埋頭亭等他。”
“你讓我瞧瞧。”
程英心念一動,又抬眸細細打量謝曜,隻見他正坐如鐘,朗目湛然,加上他方纔那番浩氣言談,心底不由得寂然生敬,“你說的是。”
“不礙事。”她抬眼看了看謝曜,又低頭去彙集那些碎玉。謝曜一撩袍子,蹲在她中間幫著撿,“嗯,你叫甚麼名字?藥兄何時收你為徒的?”
她心中另有疑慮,顰眉說:“這與你又有甚麼乾係?”
謝曜走了幾步,腳下一頓,掃了眼左邊,用心說道:“離配火,震配雷,看來我得往西北方走。”
謝曜方纔略一比武,便看出這女人身懷桃花島的工夫,是以也不欺瞞,一五一十同她說了。那小女人見他語氣樸拙,不似大話,心下警戒便也弱下,她藏起猶狐疑思,道:“我師父是桃花島主黃藥師,他今晚便會回島,你無妨在此等待。”若謝曜是歹人,他聽到黃藥師的名號定會驚駭;如果好人則反之。
程英聞言神采一紅,低首道:“那裡。”她這時又側頭覷了覷謝曜,“你呢?你叫甚麼?”
對方兵器脫手,被謝曜指力一震,今後一仰,便要跌倒在地,謝曜眼疾手快,伸手一把拉住對方胳膊,妙目潔白澄徹,皮膚白淨,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,青衫淡淡,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女人。
他數日前本還在孟將軍帳下同他把酒言歡,俄然收到丁躍轉交的飛鴿傳書,信上倉促忙忙隻要一句“速來桃花島”,落款恰是郭靖。謝曜不敢逗留,推了孟將軍的宴請,馬不斷蹄地趕來桃花島,可竟空無一人。
“本來如此。”謝曜將茶杯舉到唇邊,心下一沉。
程英答道:“我聽師父說,半年前黃師姊一家便搬離了桃花島,定居在襄陽,而後怕難回島上,因而便將那些個啞仆都給斥逐了。”
程英隻覺謝曜必然是在亂來她,用心進步輩分,占她口頭便宜,撇過甚“撲哧”一笑,“歸正我纔不叫你甚麼叔叔、伯伯呢!”
程英聽他稱呼郭靖為“義兄”,心下扭捏不定,暗道:莫非此人真的冇有騙我?
那小女人聽他一口道出島上涼亭的名字,愣了愣,心下疑慮消弭大半。她看向躺在泥土上碎成片的碧綠蕭,異化著粉紅的落花瓣,不由眼神一痛,哈腰蹲下,伸手悄悄的將玉簫碎片攬在手裡,垂眸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