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英本在踟躇,但黃藥師已發話,謝曜也並無嫌棄她的意義，心下舒了口氣，盈盈移步拜倒在謝曜腳下：“弟子程英，拜見師父。”

程英微微一笑，抬眸道是。

她略一遲疑，便又轉去謝曜的房間，悄悄抬手拍門：“師父？起床用飯啦？”程英叫了幾聲，房內無人應對，她看了看日頭，斂眉怪道：“莫非……師父還在懶床？”

程英思考半晌，答道：“她隻比我小半歲，喜好穿紅色的衣服，但不知這麼多年疇昔，是否還是疇前愛好。”

此話一出，謝曜和程英雙雙怔住。

“英兒，你還愣著乾麼？不過來拜見師父？”

“世人未諳碧海意，儘道此潮最泱泱。”謝曜吟罷略微一頓，“你這首碧海潮生，同藥兄的意境卻又大不不異了。”

程英頓時反應過來，本來謝曜此番話隻是為了撤銷她的顧及，程英趕緊點頭：“師父，我並無此意！”

程英見得玉簫愣了半晌，神采喜不自勝，半晌方雙手接過，拿著這玉簫愛不釋手的摸了又摸，“多謝師父！”

“昨日將你那玉簫打碎，為師心中委實生愧。我一早向藥兄要了塊整玉，打磨成這般，倒是不及你本來那支玉簫精美。”

淩晨朝陽正紅，林中格外清幽，隻要腳步踩在泥土上的輕微聲響。程英走出不遠，眼神一掃，忽見謝曜負手立在桃樹之下，眉間一抹愁雲。陽光被層層疊疊的花瓣過濾，漏到他身上變成了淡圓搖擺的光暈。

謝曜心中尚還掛念郭靖留書一事，而程英也念著她的表妹，是以兩人清算東西，籌辦離島。

謝曜喊了點頭，又接著說：“你往上另有三個師兄，大師兄申屠行沖和二師兄丁躍，現下在四周行俠仗義，三師兄楊過尚在彆派肄業練武，年紀都比你大，等過段時候我讓他們返來，給你好好引見。”

“一向都在。”程英說罷，從懷裡取出一半錦帕，即便多年疇昔，這綢緞還是光滑柔嫩，紅花綠葉的刺繡鮮豔欲滴。

程英聞言又昂首看他一眼，柔聲道：“師父，你真故意。”她昨日還對謝曜不甚尊敬，現在短短相處幾次，倒也心悅誠服。

黃藥師笑睨他一眼,反問：“莫非你做了她師父，便不幫手了？”謝曜這會兒也明白過來，不由笑道：“是，我定要幫手的。”也虧黃藥師懂他脾氣,他收程英為徒，自會經心對待,如此一來,黃藥師本身便輕鬆多了。

若謝曜還在睡覺，程英也不敢前去打攪，隻得感喟往回走。

程英聽他提及陸展元，不由詰問：“師父，莫非李莫愁第一次上門尋仇，你也在場？”謝曜點了下頭，正欲開口，俄然聽得船埠上一陣大聲吵嚷，不由朝那頭望去。

程英道：“李莫愁那年尋來，姨父怕我和表妹被那魔頭殛斃，是以將一塊紅花綠葉的手帕撕為兩半，我一半，她一半。也恰是以物，那李莫愁動手稍有猶疑，使我得師父所救。”

謝曜含笑道：“嗯，藥兄臨走前也給我說了一些你的事。他讓你拜我為師，不是他不想當你師父，而是因為藥兄風俗閒雲野鶴無拘無束的日子，經常帶你在身側不便利；而你技藝未精，一個女人家行走江湖也不平安，如此可懂了？”

謝曜抬手將她虛扶一把，眼帶笑意，道：“你入我俠門，乃因著藥兄一句賭約，今後如有甚麼不高興的處所，固然對我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