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曜成心用本門工夫，是以拆招十幾手尚未占到上風。

朱聰還和多年前一樣，歎了感喟，望著江麵敘敘：“給你說說我那門徒罷。當年眼看著他跳崖，我也恨不得與他同跳，但我另有兄弟，還要安設他的母親，另有靖兒要教誨，這輩子身上的擔子還多著，哪能像他一個少年般血性。厥後我每天都找啊找，找啊找，但願能找到他的半片衣角，我自誇妙手空空的工夫天下第一，但卻連本身門徒的半件物什都找不到，不但如此，我雖不自覺卻心無眼，不聽他解釋，指責他不配做我的門徒，可我又有甚麼資格去做他的師父！”

“啪”的一下，油傘滾落在地。

俄然雨點不再飄到身上，謝曜昂首一看，瞧見青竹傘骨，和一方泛黃的油紙。

謝曜跪在雨中，伸手從懷中緩緩摸出鐵扇，扇柄已被摩挲的油亮發光。他將鐵扇雙手高舉過甚，咬緊牙關一字字道：“吾師如父，恩重如山，孽徒時候不忘！”

謝曜道：“不，我冇有尊敬柯師父，便是冇有尊敬你，於禮於教，都錯在我！”說罷，雙膝一曲，又直挺挺的跪下。

天書聽的當真，動手倒也輕了幾分，她聽到謝曜對朱聰下跪兩次，不由輕笑道：“男兒膝下有黃金，你動不動就跪，有冇有骨氣？”

大雨轉眼灑下，千萬雨點，迷迷漫漫，水天皆是一片灰濛。

“我和我師父說了。”謝曜說到此處，不由傻笑一下，指指臉皮道：“天書，幫我把麵具卸了吧。”

他揚眉道：“師父，半刻鐘太久了。”話音未落，謝曜俄然斜身，憑一刁鑽的角度去取朱聰肋下穴道，朱聰乃點穴妙手，瞧他這招恰是當年本身所傳授的根基功，不由莞爾：“你若用我教你的，半刻鐘可遠遠不敷。”他話冇說完，謝曜掌隨身動，右手剛抽，左手緊接著攉出一掌“開山掌”，朱聰扇柄一合，虛晃一記，往他手臂大穴戳去。謝曜看準方向，忙旋身一躲，順勢一招掃堂腿，雙掌卻又往朱聰下盤急攻。朱聰如何不知他這招“雙犁破田”，足尖一點船麵，躍出三尺，險險避過。

天書一手拔一個，壓根兒假裝冇聞聲。謝曜見她神情，不敢再喊，隻得隨她去，趁便將本身如何和朱聰相認的事情全說給她聽。

朱聰思慮很久,俄然站起，沉吟道：“我去。”

南希仁搖了點頭,率先回房去了。隨即全金髮、韓寶駒等人也都接踵拜彆，隻餘下柯鎮惡一人呆呆坐在桌邊，神采莫名。

朱聰望了眼艙門，朝謝曜微微一笑：“好孩子，能不能和大師父冰釋前嫌，還要看你造化。”

梢公披了蓑衣過來，敲了敲艙門,提示道：“渡客些，大雨要來啦,你們早些出來歇著罷。”幾人望瞭望門外,對視一眼。

“不必。”朱聰出言製止道：“這雖是大家覬覦的武林珍寶，但你和靖兒都已經習得，我們做師父學不學都不首要。更何況你大師父眼睛不好，他……”住說到此處，不由歎了口氣，想來是想起柯鎮惡對謝曜的芥蒂還未消弭。

謝曜驀地垂下頭，無顏麵見，隻道：“千錯萬錯都在門徒身上，師父，你要打要罵，門徒絕無牢騷。”

柯鎮惡隱在艙門中間，一向悄悄的聽他們說話。現在聽到這裡，再聽不下去，一回身甩袖拜彆。

謝曜重重點了點頭。

待謝曜一回身，明暗易位，揚了揚手中鐵扇，淺笑道：“師父，你這下總得聽我好好認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