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有德還是不放心,又再三確認了幾次,直到太醫那頭百般包管了,這才略微鬆了口氣,支了個小寺人拿著太醫開的藥方去宮裡拿藥去了。墨蘭打了盆熱水過來,將新的白棉布浸濕後擠乾了覆蓋在聞人久的額上,又拿了塊帕子替他將臉、脖頸與手四周擦了擦,這纔將銅盆端到一旁去了。
湯藥又苦又澀,甫一入口聞人久那頭便想躲,卻被洛驍一把掐住了下頜。腦袋轉動不得,終究隻能皺著眉下認識地將口中的湯藥一點點嚥下去。
還來得及。聞人久悄悄吹了吹茶葉,抿了一口茶水,眸子微微低垂下來,如許對誰都好。
模糊隻記得有一小我抱著他,一口一口地給他喂著藥。還記得口中那溫熱的舌與舌相觸的酥麻感,和一向在他身邊的阿誰瞧起來彷彿有些熟諳的身影。
“殿下可算是醒了!”墨柳將粥放在桌子上,望著那頭笑嘻嘻地便道,“昨兒個早晨世……下人們在這裡照顧了殿下一整夜呢,殿下的病來勢洶洶,比常日裡都要短長的多,可將奴婢和張公公幾個給嚇壞了!”
張有德便點了頭,道:“方纔已經來過了,隻是說殿下心機重,過於勞累,再加上這日子過於冷了,這才病倒的。隻要喝幾幅藥便冇甚大礙了。”
小二有幾分莫名其妙,但是看著聞人久麵色不善,倒也不再對峙,站起家點點頭,道了句:“如果客長有甚麼叮嚀再叫小的過來就是,”隨即便就麻溜兒地退了出去。
聞人久忽而抬了眸,卻不作聲,一雙烏黑的桃花眼模糊像是籠著一層極淡的水霧,朦昏黃朧的看上去竟像是幾分情深。
洛驍也微微皺了眉,低頭看著聞人久蕉萃的麵色不發一語,好久,纔看著張有德道:“公公將藥先放在這處罷,待藥略微涼些,我再喂殿下吃。”
聞人久的視野與洛驍撞在了一處,隨即卻垂下了視線,稍稍地避開了洛驍的目光,淡淡道:“不過是臨時起意,卻怕遲誤了世子的路程,是以才未喚人去平津侯府上叨擾。”又道,“侍衛就在樓下,世子不必擔憂。”
聞人久感覺這有些不妙。
“殿下既然決定來了,如何不叫我一起?”洛驍帶著笑走進屋子,卻在離聞人久三步遠的處所止了,一雙眼看著他,黑黑沉沉的,卻可貴冇甚麼笑意滲進深處,“隨行可帶了侍衛?”
這一整夜,聞人久忽冷忽熱折騰了好久,洛驍幾近一夜未睡,就在一旁照顧。直至拂曉將至,又給那頭餵了一碗藥,眼看著病情才垂垂穩定了下來。
他因著餬口在爾虞我詐的皇宮當中,夙來行事都信奉謀而後動,但是那一日,他說出那種話卻的確是未曾沉思,僅憑著一時打動說出了口。
“殿下恕罪,臣身材不適,於殿上麵前失禮了。”洛驍將茶壺又放了下來,悄悄笑了一聲,“不過卻不敢再在此處呆著,恐將病氣過給了殿下。那麼,本日就恕臣就先行辭職了。”
聞人久在樓上開了門,見內裡是個小二,站在門前並不讓他進,淡淡道:“我的茶已經上過了。”
那小二見聞人久改了口,便笑嗬嗬地從速點頭應了個“是”,將茶壺放到了屋子裡,眼尾掃到屋子內裡的碎茶盞,“呀”了一聲,下認識就想哈腰清理。但是,手還冇碰到那茶盞碎片,聞人久從前麵跟上來,看到那小二的行動,便皺眉禁止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