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咽不下又能如何，在後宮當中，恩寵纔是最首要的，”姑子安靜地說，“三宮六院美人三千，而鳳千歲一枝獨寵，夜夜承恩……”

“你勾搭蘇餘恨，保護樂無憂，早已冒武林之大不韙，”常風俊道，“本日來此赴會，難不成是幡然覺悟棄暗投明？”

常風俊暴怒：“你！”

龍雲騰淡然地嗯了一聲。

“夠了！”一個沉穩的聲聲響起，安廣廈負手走了過來，目光掃過針鋒相對的兩小我，淡淡道，“丁莊主遍邀天下豪傑來此見證金盆洗手，龍城主坐擁海天連城，天然能來，都彆再門口了，出去退席吧。”

龍雲騰翻身上馬，走進莊中。

姑子大吃一驚，後退一步，錯愕道：“城主？”

回到彆院中時天氣已晚，書房中燒起暖意融融的火盆，龍雲騰披著貂裘斜坐在太師椅中，順手捏著一塊翡翠紙鎮把玩，聽衛先生輕柔的聲音說道。

“是，”姑子聲音苦澀地應了一聲，“鳳千歲在宮中待了四年，與此同時，另有一名男人也被困於深宮，時候卻比鳳千歲長很多了。”

龍雲騰指腹摩挲著紙鎮光滑的玉質：“皇後豈能嚥下這口惡氣？”

龍雲騰道：“仗義每多屠狗輩，師太高義，令龍某敬佩，請受此一拜，一則感激當年仗義援手，二則為方纔諸多不敬深表歉意。”

半晌以後，一個帶著帷帽的人從酒坊中走出，薄弱的布衣被秋風鼓起，他轉頭看向海天連城一行人浩浩大蕩的背影，風吹起麵紗，暴露額頭的緋色胎記和眼角輕視的笑意。

衛先生轉臉看向姑子，厲聲喝斥：“城主問話，你須從實招來，不得有半句坦白！”

“就是當年老龍王進獻的靈鳳，鳳凰兮，”姑子道，“鳳氏身帶吉祥又麵貌傾城，一時候寵冠六宮，依先帝的意義，是要封後的，但是中宮並無錯誤，不成等閒燒燬，且鳳氏再美，終是男人，既不能依例封妃，又不能論功冊封，故而隻是傳令各宮，統統起居儀仗皆與皇後不異，從這天月雙懸，共享千歲。”

“湯藥？”龍雲騰皺眉，抬起眼看向她。

“是，”姑子手握佛珠，不卑不亢地緩緩說道，“貧尼興元三十二年入宮，服侍了兩年太妃，被指去桐宮，服侍鳳千歲。”

從蘇餘恨曾經的隻言片語可知，蘇溪亭是死了，是替他死了麼？為何替他？是誌願還是被逼？

龍雲騰瞭然，當今聖上對蘇溪亭的忌諱之情，固然跟著蘇溪亭平空消逝後，變得諱莫如深，但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，此事還是變得滿朝皆知。

“是，”姑子見他聽了本身的話後竟徒手捏碎翠玉，心下惴然，卻不知是哪句話拂了逆鱗，因而更加恭敬，謹慎翼翼地問道，“不知城主想聽甚麼？”

龍雲騰俄然問：“這件事情，你幫了他們？”

“他在替蘇溪亭活著，咳咳咳……”衛先生吸了一口寒氣，忍不住咳起來。

“蘇溪亭？”

龍雲騰大笑，握著韁繩閒閒地坐在頓時，雲淡風輕看他一眼：“姐夫當真笨拙得很。”

從西北刮來的秋風吼怒而來，吹得樓上的酒招旗獵獵作響，鮮衣怒馬的五陵後輩打馬而過，馬蹄揚起遮天蔽日的塵沙。

送姑子分開以後，衛先生走回書房，見到龍雲騰負手站在窗前，昂首看著內裡的夜空，秋風蕭瑟，月涼如水，灌出去的冷風沖淡了炭火的熱氣，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