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這貨呆若木雞的蠢樣兒，鐘意忍不住笑起來，儘力板著臉道：“昨夜你醉成那樣兒，竟然都冇有酒後亂性，哼，樂至公子真是好涵養！”

內裡傳來鼎沸的人聲，樂無憂抬眼看去，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，行人們往路兩邊靠了靠，讓出一條通路。

“咚——咚！咚！子時半夜，安然無事……”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，兩個更夫提著燈籠繞過街頭。

兩人走出堆棧，坐在路邊的小攤子上喝了一碗滾燙濃稠的胡辣湯。

“捨生取義……是為義？”

走出逼仄的深巷，夜空豁然開暢，鐘意攙扶著樂無憂，二人緩緩走回內城。

房間中點著燈燭，鐘意將樂無憂放在床上，拉起被子蓋得嚴嚴實實，卻不捨得分開，悄悄坐在床邊，藉著明滅的燭火，迷戀地看著他的睡顏。

回到堆棧時，鐘意驚詫發明，懷裡這廝竟然已經睡著了。

他是樂其姝的兒子，是風滿樓的首徒，是名滿金陵的世家後輩，是前程無量的武林之光。繚繞在身邊的，是羨慕、是依靠、是期翼……是憐惜。

“你說蘇餘恨的阿誰兒子？”說話之人不知想到了甚麼，抬高聲音，語氣甚是龐大地說道，“我聽聞那小魔頭當年伏法的時候也纔不過十四歲，真是不幸、可悲啊。”

鐘意皺起眉頭，一臉鬱卒至死的神情，恨聲說：“你深深地傷害了我。”

一行佩劍的江湖人從街道上打馬而過。

“啊？”樂無憂的神采刹時空缺了。

簪花婆婆一怔，旋即大笑三聲：“好，好，好！”

“但是風滿樓一百七十二條性命，全都壓在我的背上，好重……”

“在道彆，”鐘意和順地答覆他，然後對簪花婆婆道，“為義，亦是為情。”

他低頭，用力掙開迷離的醉眼，又哭又笑地看著本身的佩劍，嘴唇不住地顫抖，半晌，喃喃道：“當年……當年我救了蘇餘恨，是不是真的做錯了？”

臂彎裡的人往下沉了沉，樂無憂頭重腳輕，用力甩了甩腦袋，含混地問：“你們……在說甚麼？”

樂無憂酩酊酣醉，卻仍然成心識，他感遭到鐘意將本身打橫抱了起來，他的手臂暖和有力，將本身緊緊抱在胸前。

鐘意安靜地看著他。

樂無憂停下了腳步，握住稚凰，錚地一聲短劍出鞘，劍鋒森寒，月光照亮劍身上桐花雛鳳的雕鏤。

“是。”

“知。”

“啊……對，醒了……醒了。”樂無憂極力節製住心底的慌亂，平靜地看向他，“阿誰……鐘堂主，昨夜……”

鐘意整整本身嚴嚴實實的衣衿，控告：“不但冇有酒後亂性，竟然還拉著我叫娘！的確是豈有此理！”

從記事起，已經好久冇有人抱過本身了。

一隻手抓住了衣襬。

——我酒醉後都做了甚麼？？？

隻見鐘意以一個極不舒暢的姿式趴在床前，一隻手墊在臉下，另一隻手被本身緊緊握在了掌心。

樂無憂忙不迭鬆開手。

“你可知你們一旦落敗十死無生？”

鐘意俯身在他眼皮上吻了一下，轉成分開。

鐘意猛地轉頭，卻看到樂無憂甜睡未醒，手指無認識地緊緊攥住他的衣襬，方纔撫平的眉頭再次蹙了起來。

高燭明滅，照亮他酡紅的醉顏，鐘意眼神溫和地看著他，指腹摸了摸他的臉，柔聲道：“睡吧，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