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秀敏與這邊的法師熟悉,一進廟門就互道佛號問好,孟嘉山幼年時會把紫羅蘭和紫藤弄混,現在也一樣搞不清各色菩薩、羅漢、明王的辨彆。
她想起孟嘉山常常在背後裡描述文娛圈明星的一個詞,“伶人”。
孟存汝學著他的模樣回禮,見花圃邊的鵝卵石大小幾近一樣,長長地鋪了一起,便扣問:“徒弟,這些鵝卵石有甚麼故事嗎?”
她乾巴巴地回了句“我過得很好”。
四年前的方小滿會強忍著恥辱說我需求錢,我很潔淨的,一副互不虧欠“做買賣”的傲然姿勢。而現在的方軼楷……孟存汝曉得他是傷害的,卻實在冇法看破他,每次見他都感覺此人似是隔著玻璃在與人相處。
如許的回想常常由母親帶點憂愁的笑容做末端,像是秋夜的寥落星子,冷風颯颯,帶著股蕭瑟傷感。
不管是熱忱還是冷酷,總隔著那麼一層。
你渾身傷痕,我莫非不是嗎?
她並不想回想這些事情,但他現在恰好要帶著昔日回想來揭她已經將近結痂的疤痕。她感覺本身彷彿應當要怒斥,應當要趕他出去,應當要報警。可冇出處還是心虛,手動不了,腳邁不開,嘴巴說不出話。
“是。”
她下認識退了好幾步,方軼楷拉了把椅子坐下來:“我是小演員,你是大老闆,有需求怕我嗎?”一邊說一邊露脫手肘處那一痕淡色的疤痕,“你放心,我很記疼,很記經驗的。”
方軼楷這一次返來,真的和四年前完整分歧了。
方軼楷垂下頭,腳尖踩住已經被踏爛了的葉子,逼出最後的一點水分。
孟存汝沉默不答。
再一次相逢,他們的交集少之又少,他指的“說過”當然是指四年前。阿誰夜晚對孟存汝來講不啻是場惡夢,他不提,她便一向假裝失憶一樣忽視。現在被他含含混糊指出,孟存汝心底的埋冇的驚駭與恥辱再一次出現。
梵音寺中有專門的客房,吃過齋飯,周秀敏去聽法師講佛,孟嘉山約了人喝茶,孟存汝便挑了間客房歇息。
孟存汝手一抖,撞得長滿細碎綠葉的梅枝顫抖不已。
方軼楷扯了扯嘴角,垂在窗台邊的腿悄悄踢動了一下,黃牆上留下一點清楚的印子:“我能過來坐坐嗎?”
但他自有一套唬弄世事的聰明,不懂不要緊,跟著熱忱融入,讓親人感覺高興就好。
孟嘉山為了愛情練就一身爬牆本領,每次走到小樓底下,先脫了鞋藏在草叢中,然後抓著崛起的牆飾和水管向上攀爬,翻進小陽台,再拉起冇鎖緊的飄窗一溜煙進屋。
法師又唱:“圓光普照於十方,普渡統統諸有情。”
“是啊,都疇昔了……疇昔就疇昔了。我在內裡的時候,開端真的挺恨你們的,約莫想太頻繁,想著想著就成了點念想,總想著出來要再見見你。”他的聲音低了下去,“你必然不想再瞥見我吧?”
“彆拿這類眼神看我,”他把窗戶推開到極致,客房裡的環境一覽無餘,“我坐了三年牢,爸爸也被高利貸逼得跳樓死了――剛出來時候,每天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。”
孟存汝還要再問,劈麵的小窗也吱呀一聲被推開,方軼楷那張精美標緻的臉就如許高聳的呈現在麵前。
他這句話說得冇甚麼溫度,臉上也冇笑,但也不像是不歡暢,彷彿就是陳述這麼件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