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出售女人春秋的不是肌膚，不是身材，是眼睛！”莫夫人說到眼睛二字時，牙咬得緊了，竟像是從牙縫中擠磨出來似的。

蓮衣客忍俊不由，接過披風抖散開。不棄吃驚的看到他重新到腳已裹在一片純紅色中。她的臉垂垂的漲得通紅，為可貴無地自容。

蓮衣客轉過甚，看到她敞亮雙眼裡的擔憂與不安。想起柴房當中她逗弄劍聲，他忍不住笑了：“殺你對我有甚麼好處？你如果江湖中的大魔頭，我另有除暴安良的俠義心腸。一個十三歲的棄兒，殺一個不幸之人我不屑為之。”

不棄懊喪的放棄了籌算。她猜想著他的年紀。蓮衣客的聲音像風，隔著這麼近的間隔也像是一股風颳過，飄飄忽忽聽不逼真。他的胳膊很有力，挾著她像挾本書似的輕鬆。聽他的語氣，他應當很年青。他為何說他熟諳她的母親呢？

“老奴都明白的。”莫伯歎了口氣道。

“為甚麼？莫夫人的義女，莫公子的義妹莫非比得上堂堂正正的郡主？在莫府是寄人籬下，回王府是本身的家。娶妻取門楣，莫府再有錢，也是商賈之流。”

不棄滿身罩在玄色的披風裡，臉有一半露在光影中，另一半藏於陰暗。她的聲音很輕，像片雪花飄進了蓮衣客的內心。隻一點沁涼卻讓他難受不己。他緩緩說道：“冇有進王府做高高在上的郡主，你絕望嗎？對你父王絕望嗎？”

但是他呢？他相思成疾不肯服藥，連活的心機都冇有了。生生丟下了她和十歲的憶山！棺木中隻想帶走那幅小像。

“做為你建議的謝禮。莫府不見得比王府安然，謹慎為上。”蓮衣客輕笑著分開。像雪花刹時落在雪原上，消逝得無影無蹤。

“很好，還能忍著冇有叫出聲來。”轉刹時蓮衣客已靠近了她，解下鬥蓬圍在了她身上。他的輕功很好，半點雪也冇有抖落。

內院深處的小佛堂裡紅燭輕搖，彷彿也感遭到了仆人的不安。

不棄話峰一轉道：“你為何這麼體貼我？你是我母親的甚麼人？你說過你熟諳她，她是甚麼樣的女人？”

莫伯歎了口氣，俯身拾起一顆菩提珠放在她手心，漸漸的合攏。他輕聲說道：“菩提本無樹，明鏡亦非台。憶山俊美無能，孝心可嘉。能享兒孫福的終是夫人！”

她來自塞外，婚後喜好紅樹莊秋染黃櫨的大氣之美。薛菲逃婚來瞭望京，紅樹莊就砍了黃櫨遍種百花，隻為博薛菲回眸一笑。

她不想答覆他，蓮衣客也不肯。他指著火線說道：“真美！”

年近四旬，莫夫人的肌膚仍然白淨柔滑，寬袍下的身子冇有半點發福的跡象。但是她本身曉得，眼睛裡透出的神采再不純真天真。

莫夫人喃喃道：“英叔，他向來內心隻要阿誰賤人！他走得蕭灑，走得歡暢。卻未曾想留下我孀婦少兒被莫氏族人慾奪家財苦苦相逼。若不是憶山爭氣，若不是飛雲堡派人互助。我還能盼到得享兒孫之福？英叔，你叫我看開，叫我放下。現在我每天都要看到這個小賤人的眼睛，你叫我如何看開，如何放下？！”

那年江南富商決意代替望京莫府的周遭錢莊，掀起擠兌風潮。他不遠千裡來到邊塞求飛雲堡互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