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年梅花極盛，老夫人便著人製了香給七娘熏衣。平常薰衣的香料雖是寶貴，到底少了份心機。哪似這，行動間花香細細，自有一番韻致。

“釀兒，你看她可教得麼？”

七娘原想午後拉了八娘逛園子去。想來她一個小娘子，見不見客又有甚麼要緊？那些夫人娘子們，她是最不耐煩對付的，偏母親總叫著她。

七娘瞧了那衣裙，點點頭，幾個大丫頭便服侍著她換衣。

剛至朱夫人院門，便見金玲候在此處，見了七娘就迎上來：

“金玲，帶小娘子下去換衣。”

“七娘，來，見過你的新先生。”

謝大老爺一副慈父模樣，摸摸七孃的頭，向陳釀道：

隻聽琳琅忙向丫頭們道：

隻見阿珠與環月，一個提了綰色大氅，一個捧了紫銅手爐，服侍七娘出門。

“小娘子資質聰明，假以光陰，才學必不輸男兒。”

她倒也安然，隻俯身一福：

七娘方回了個萬福：

“父親！”七娘撒嬌道。

朱夫人見大老爺高興，心中也歡暢，隻是不免叮囑一句：

大老爺笑起來：

本來那陳釀本是上汴京備考的，恰是次年的省試。隻是他姑姑陳姨娘在此處，倒不好不來拜訪。

那後生先朝七娘作了一揖，又向謝大老爺與朱夫人作揖，隻道：

“虎父無犬女，小娘子見著是個有靈氣的。”陳釀道，“隻是不知小娘子現在讀甚麼書？”

到底是見過世麵的孩子，如果小門小戶的娘子，忽見陌生男人，早手忙腳亂遁藏不及了。

“來了來了！”

敢是親戚麼？可如果親戚，一家子娘子郎君，又豈會隻叫她？

七娘一愣：

當時謝府雖欠比現在顯赫，到底是官宦人家，總多幾分麵子。

一時，七娘已去了大氅出來，禁步清響，通身的錦衣流光，通身的大師氣度。

朱夫人淺笑著點點頭，隻道：

正說著，琳琅便拉著七娘起家打扮。

七娘心道，本當來人是哪家的娘子夫人，可現在父親也在，莫不是男客？如果男客，又怎會在內院？

七娘目不斜視，恭恭敬敬向父母行了萬福。雖說她常日裡調皮，外客麵前卻也自有一番大師閨秀的氣度。

背？七娘一時心慌。疇前嫌讀書無趣，功課也少做，那裡能背得？

“娘子可算來了！大老爺與大夫人等著呢！”

“謝氏七娘，見過陳小先生。”

內裡的軟鍛牙色小衣拿金線攢了滿地折枝花，又見下係一條茜色挑線裙，灑了泥金梅斑紋樣，倒應和著衣上的婢女。

七娘至妝台前落座，一時屋中丫頭弄粉調朱，揀金捧玉，忙而穩定，也是慣了的。

七娘對鏡自視，果是個嬌貴的小娘子，她對本身的模樣感到對勁，便回身朝屋內行去。

“快！娘子的大氅、手爐！快些！”

“好好好！”謝大老爺一時大悅，“小女的學業便托給你了。”

七娘年紀小，又自小生在繁華金玉堆裡，模樣天然是好的，隻薄施粉黛便出落得畫中美女普通。環月又拿硃色和檀色彩了，替她點唇。

罷了，大老爺便叫七娘歸去安息，籌辦過些日子上學，倒與陳釀聊了好久，還留他用飯，瞧著頗是看重。

“先生萬福。”七娘施禮道。

陳釀聽她如此說，頗是對勁，他向謝大老爺深作一揖：

他頭戴儒巾，約摸弱冠年紀，周身自有一股冷僻與傲氣。七娘隻覺麵善，一時卻想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