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麼一個大男人，說著說著，就哭了起來，看那模樣是真悲傷，哭得泣不成聲：“長春院那是甚麼處所啊，我如何能把兒子往火坑裡推！求求小先生，就收下他吧，讓他給你端茶倒水，當牛做馬，隻求你賞他一口飯吃！”

穆雲翼有點不測之喜：“你都讀過甚麼書？”

商益歡天喜地，跑去端了杯茶來，跪在地上，雙手捧到穆雲翼麵前：“師父請喝茶。”

立約結束，嶽捕頭就走了，那商姓老者也是很鄙夷商滿倉，一甩袖子，也走了。

商益說：“本來孃親在的時候，也上過私塾的。”

又是個薄命的小白菜，隻是品德不曉得如何樣，穆雲翼揣測著說，“這個左券呢，我不會去官府備案辦成紅契，也就是說這隻是私契，你並不入奴籍。從明天開端，你就是我的記名弟子，我不會主動教你平話，你在我身邊，能學多少就是多少，時候暫定為三年，三年以後，看你的表示和情意，如果還可看培養，又是個懂事的，我會收你做正式的弟子，教你平話，如果你分歧適平話，我也會給你找點彆的謀生，這兩種環境之下，我都會把左券燒了，你還做你的良民，今後娶妻生子，我都不遲誤你。如果你狼子野心，跟我陰奉陽違，乃至於恩將仇報，我天然有的是體例清算你，你可記好了。”

穆雲翼喜道：“乾我們這一行，必須是要識字的，你已經開蒙，是最好不過了，省的我還得重新教你，年前這幾天，先把三百千撿起來，複習穩固一下，過完年再讀唐詩宋詞，全要熟讀背誦方好。”

穆雲翼歎了口氣：“你不要叫我仆人，算了，先坐下用飯，吃完飯再說。”

穆雲翼沉吟了下：“我不收門徒，不過呢，看你兒子也真不幸，便給你們留點餘地，就像你剛纔說的，讓他在我跟前，端茶倒水，秉筆磨墨，做個仆僮雜役，隻是我們得立下字據，你歸去把文書籌辦好，弄個死賣的契來，今後他就是我穆家的人，是死是活，都跟你們商家再無乾係！”

穆雲翼沉吟道：“你聽過我講書？你想要跟我學麼？”

商益還惴惴地不敢坐：“等您吃完了，我再吃點剩下的變好。”

商益想了想說：“不過《三字經》《百家姓》《千字文》一類，還讀過半年《詩經》和《論語》。”

商滿倉怔怔地說不出話來，俄然抱住商益，放聲痛哭：“我薄命的兒啊，都是爹冇本領！”

商益當即紅了眼圈，跪在地上：“家母不能容，此次是鐵了心要把我賣了的，即便不賣到長春院，也要交給人牙子，我聽過仆人講書，曉得仆人是個可敬的，一身正氣，心腸又好，不至於無端毒打虐待，便想著，既然一樣是做主子，莫若在仆人名下，便可好過些，也能沾沾仆人身上的氣質，學些古今見地，總比旁處能好些。”

穆雲翼必然要他把“繼母不容”這四個字寫出來，商滿倉是個冇主意的，也就應了。

上麵大抵寫著：立賣身文約仆人商益，今因繼母不容，缺衣少食，難以度日，誌願將身賣到高以寧（穆雲翼）名下為仆，其父得銀三兩以作身價，自主約以後，永係高以寧（穆雲翼）之仆，聽仆人呼喊利用，不得方命。今恐無憑，立此身約為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