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兒看看她,茫然的搖點頭。
我那裡曉得?我苦笑一縷浮在臉頰上,緩緩點頭。
垂垂的有船歸航,驚得神采大變,都說是海上炮聲震耳欲聾,遠處天涯似看到火光沖天,我內心俄然一沉,暗自擔憂致深。他去了海軍提督衙門,他現在在那裡?莫不是在海上?
我驚得周身一顫,冰綃奔來拉住狗兒問:“狗兒哥,鄭大人呢?”
我尚不明究竟,就被婆子小廝們拉拽簇擁著奔回小白樓,樓下已是一片慌亂,車馬備好,仆人們出出進進的裝著包裹行李。
“打起來了,打起來了。”狗兒嗚嗚的哭著說,“是我們爺命令開仗的,傳聞劉軍門開戰不久就陣亡了。我們爺扯了一截子白綢係在額頭,就提了尚方寶劍出海去了。”
“冰綃,傻坐在這裡做甚麼?等下子淋成落湯雞了。”尺素笑著上前拉她時,又聽到一陣霹雷隆的聲響。
“我們冇帶蓑衣鬥笠,還是回樓裡去吧。”尺素催促著,冰綃卻坐在岸邊發楞,毫無起家的意義。
岸邊的漁民垂垂向海邊湧來,扔下了手中的活計。遠處那點點魚帆也敏捷的向岸邊回航。看他們那驚駭擔憂的神情,必然是出了甚麼大事。我舉頭望望赤日好天,看看遠處波瀾不驚的寬廣大海,彷彿統統如舊,隻是人們慌亂一片。
我深愛這大海藍天,觀之忘憂,彷彿塵凡統統煩惱都能在這浩大包容百川的大海麵前不敷一提。我揉著小腹,悄悄的想,如果冇有交戰,天下河清海晏,永無戰端。我便同致深在這海邊做一對兒漁翁漁婆,白日裡在微風朝陽的海邊飽享陽光的沐浴,夕照時一葉小舟去出海捕魚,夜晚就在漁船上枕了浪濤望著滿天燦爛群星,聽著濤聲入眠,那該是一種多麼的舒暢。
五姨太慧巧目光板滯的立在一旁,不發一聲,隻呆呆地望著遠處的大海。
我依約記得前番鄭興國請戰被他斥退,鄭興國指著他痛罵他的脆弱,彷彿他周懷銘是喪權辱國的奸臣。現在,主張臥薪嚐膽積儲氣力不宜對日宣戰的周大帥,現在他如何本身親身出海督戰了?
“走,去提督衙門看看。”我固然雙腿發軟,鼻頭微酸滿眼噙淚,無數的牽腸掛肚,卻化作從所未有的固執,我要去看看他,我要守在他身邊,隻是拔腳時,那雙腿沉得冇法邁步。
“北洋海軍的鐵甲艦,遭受日寇的兵艦了。”
我同冰綃在海邊漫步,冰綃隨在我身後悒悒無語,尺素倒是歡暢地扔著餅渣去喂海鳥,惹得一群海鷗搶先恐後的落在她麵前,密匝匝舉頭挺胸如列隊的士卒。
“八奶奶,”
情急時,卻見遠處狗兒、來旺和幾個婆子的呼喊著跑來,垂垂靠近。
“倭寇來啦,倭寇來了!”一片喧鬨聲哭喊聲,不過半晌的時候,沙岸上堆積的漁民如鳥獸奔散,孩子哭大人叫,彷彿一陣暗潮澎湃而來。
我抬頭望天,莫不是這夏季的天如孩兒童的臉,說變就變,又要下雨了?
我急得上前嚷:“還不勸開,五姨太瘋了!”我又氣又惱,她發的甚麼瘋?
我急得問:“狗兒,你們爺人在那裡?”
“打,炮了,打,炮了,遠處海裡打起來了。”
我的心驀地一驚,忽聽冰綃歇斯底裡的淒聲對了大海呼喊:“鄭大哥,鄭大哥~”
我一陣肉痛又是心焦,叮嚀尺素喊了她速速回府備車去提督衙門看個究竟,我要找到致深,我不知他現在安危如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