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裡丫環來報：“老爺，六姨奶奶跪在內裡請罪呢。”

堂堂朝廷重臣竟然能屈能伸至此，倒頗令我佩服，難怪他金輝被新皇寵任。隻我轉念一想，金侍郎是個看得眉眼凹凸在宦海擺佈逢源的，他能對致深如此卑躬屈膝的低頭，可見致深在朝廷中的位高權重，令他顧忌。亦或，他金輝本就是攀附了致深這姻親，纔有了現在的繁華繁華。想到這裡，內心劈麵前這盤棋局就多了些考慮。

油燈光將淡粉色的窗紗映出些清淺的黃色，窗上投了兩道身影，一坐一立。坐的身子略略後仰，倨傲的姿勢天然是致深。立在他書案旁模糊抽泣的是位女子，恰是六姨太金玉瓏。

我內心一凜，一顆心垂垂安穩些許，大功勝利已是邁出了一步。他金輝再是位高權重，辱人妻女的事，致深也定不容他。

六姨太就在他案前踟躇了不肯拜彆，哀婉的聲音，悲悲啜啜，俄然跪地哀哀道：“哥哥說，此番來興樊的皇差是他本身向皇上請纓的，哥哥還說，本不想奉告老爺……”前麵的話音就更低，哽嚥著聽不清：“老爺上個月要保舉的幾個候補官員，被吏部壓下，哥哥現在也在從中調停，不知花了多少力量，老爺……”

致深上前兩步，將緊抱他大腿的六姨太帶倒在地也不睬會。

“……是哥哥看到一隻棕熊闖進了溫湯彆院，他恐怕野獸傷人，就提刀奔了出來。誰想被丫環們大喊小叫的一嚇，情急中奔錯了路……哥哥也不想如此的。哥哥是奉旨前來興樊有公事在身的，這節外生枝的事兒，何必呢？”

“老爺，老爺……”六姨太失魂落魄般跪在地上哭求著。

我取來一套衣裳為滿臉是淚的美人改換上，無聲的撫弄她的頭髮。見致深已是肝火焚心，我考慮半晌又不失時機地問：“金侍郎人去了那裡？出了這麼大的事兒，隻讓本身的妹子出來頂罪，這類男人……”我嚥了半截子話，隻為美人拭淚。男人好色，有色心，就要有色膽，可此人逢事如此躲得比老鼠還快，可見金家之人公然蛇鼠一窩。

她抽泣連連，儘是楚楚不幸的模樣，致深卻冷冷道：“下去吧！”

一場打獵，沸沸揚揚的場麵，竟然是敗興而來，敗興而去。

致深將美人抱去房內，四周仆人們屏息靜氣不敢跟從，隻顯得六姨太的哭聲更是淒厲高聳。

回府後，致深就在求缺齋不肯出來，手裡把弄那串十八子伽南香珠，沉默無語，更不準人打攪。

我忙勸道：“冰天雪地的，爺還是抱mm回房去壓驚，莫要凍出個好歹來。”

我點頭感喟，便要扶了美人去換衣。美人卻不依不饒，她雙腿赤露，赤足在地，緊緊抓了胸前的湯衣子，牙關瑟瑟顫栗，嗚嗚地哭罵著，金鞭直指了躲去致深身後的六姨太罵：“哥哥若不把這個賤人休了，美人就不歸去，就在這裡凍死！”哭鬨一陣，俄然放柔聲音悲咽哭啼，“我爹孃死得早，你們就欺負我，做出這類事兒，讓我如何今後做人！爹爹，娘~”

美人又哭又罵，不依不饒，扯著致深的袍子嚷著：“哥哥，讓你那老六滾出周府去！我再也不要看到金家的人。”

“滾，讓她同她阿誰王八哥哥一道去死，被馬蹄踩死，被熊瞎子吃掉！”美人哭嚷著，仍不解氣。

我話語淡淡的，不做過量辯白。六姨太高傲的揚起下頜從我身邊走過，那小巧的瓜子臉，精美的下頜，頎長的丹鳳眼，陰陰地在我身上轉了幾遭，一笑，悠但是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