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零零的兩滴淚掛在眼角，又忙粉飾去，肅寧姑姑忙發起道：“奴婢大膽，太後若不是開恩來看懷銘小爺，一來平了朝廷高低的群情，二來，也算是恩情，救他一命，再不濟也是送他一程了。”

丫環小玉在門口爆火揚煙的連連噴嚏著升爐火煎藥，我隔窗對她叮嚀：“小玉，拿去灶間去煎吧。”

“這夢，”肅寧姑姑一陣驚奇，低聲問，“奴婢如何記得，當年先帝駕崩前夕，太後也曾做過近似的夢。”

我想說，再過幾日，我就走，分開都城，自此分道揚鑣了。他清楚明白我的意義，隻是悄悄地望著我儘是期盼。

我忙沖沖杯子，倒了一小杯，疇昔扶他起家。他伸手去奪那茶盞，那腫爛的手卻一顫，幸虧我眼明手快一把接住，卻還是漾灑了半杯在他衾被上。他抬頭儘飲了，我問：“可還想喝些？”

周懷銘受責後，此事顫動了都城，朝野高低大家群情。都說是周懷銘狼子野心出售維新黨，惹得恩師大怒，義正詞嚴的斥責。

我驚了，忙扔動手裡的針線笸籮去推醒他，他雙目發黑，衰弱難起，卻還是掙紮著滾落下地，跪地相迎。我內心暗想，慧巧不愧是老佛爺身邊的女人，公然手眼通天，也難怪她在周府裡呼風喚雨，如此艱钜的事兒，搬老佛爺鳳駕親臨，也隻要她有如此的本領了。

“這些年了，他的性子一點也不見收斂，方徒弟若不再給他點經驗，他就上天了！”

“水……”我四下望，桌案上一個白瓷墨蘭提壺，摸摸那水倒是溫涼。

我說，“解鈴還須繫鈴人。我們不能行百裡者半九十纔是。姐姐，姐姐務必設法，就如此去對老佛爺說……”我附耳對她交代，她神采恍忽，不承諾也不回絕，為莫非：“我去嚐嚐，隻你曉得老佛爺，怕是十萬之一的掌控，微乎若塵。”

致深的寢室滿盈著一股苦腥的藥氣繚人。

送走太後，我長歎一口氣。

小鴿子怏怏地哀告道：“八奶奶，我跟了大帥這麼些時候還未曾見他落淚，八奶奶就彆再負氣了。看大帥哭得那不幸，老佛爺都在感喟。”

他搖點頭，閉目半晌，也不隨了我的攙扶躺下安息。俄然，他側頭望向我，恍然大悟般打量我，反瞧得我手足無措的發慌，乾脆起家，卻被他一把拉住：“漪瀾！你不要走，不要分開！”

“水……給我！”他有些煩躁地咳喘。

我一驚，太後也在從中調停不成？

那傷，觸目驚心，老佛爺歎一句：“方徒弟向來是嚴師出高徒，隻可惜先皇他，唉，福薄呀！扔下我這婆子孤苦伶仃的……”

好久，我沉吟，我同致深現在可謂是天涯天涯，他醒了，我卻要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