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大口喘氣,驚魂不定,四周黑黢黢的隻聽到冰綃的聲音,看不清她的臉頰,不知不覺間已是周身盜汗濡濕衣衫。
我點頭,微微揚起惶恐不決的下頜,強自定了心機,卻未免還是心生憐憫,不忘叮嚀她一聲:“去問問九爺,可否收留她的幼弟去學館讀書?”
隋嬤嬤悄悄走近我,低聲稟告:“九爺那邊的人去打理此事了,讓奶奶但放寬解。”
菱兒一死,此案的線索已斷。但那黑暗中對我張牙舞爪狂笑對勁的黑影,我卻看不出她的麵孔。是誰對我如此恨之入骨?我不想傷人,何如風刀霜劍步步相逼。
瞬息間,立時復甦,不能自亂陣腳。
我點點頭,卻百思不得其解,是誰,能拉攏這同我無冤無仇的小丫頭如此大膽冒死來害我?
我的心一沉,若這害我之人在府裡藏身,定然是對我有所圖謀,同我有短長乾係之人。
靜夜,我緩緩行在回房的路上,耳聽雨打樹葉,沙沙如厲鬼聲啾啾悲咽。樹影深處,總似有呲牙咧嘴可怖的鬼影對我奸笑,時候欲撲來將我撕扯得粉碎。
隋嬤嬤畢竟是府裡白叟,見多識廣,心領神會地得令,回身叮嚀婆子們說:“雨濕路滑,菱兒出錯落井溺水而亡,八奶奶慈悲,賞口棺材發喪了。”
冰綃扶著我,不斷地打著噴嚏,咳嗽不止,我能覺出她扶在我臂上的手在顫抖不定,怕是這咳嗽,也是為了驅走膠葛不清的冤魂。
她在我麵前死去,她怨毒的目光狠狠瞪視我,繚繞不去,那鮮血在我麵前飄散,彷彿這暗夜中的雨滴都染做暗紅赤色,滿盈絲絲的腥氣。我的腳步放快,呼吸短促,急趨奔向臥房而去,俄然感覺腳下裙襬被人踩住,全部身子飛跌而出,“啊!”我一聲慘叫,幸虧冰綃眼明手快一把摟住我的腰,再回身看,清楚身後無人。內心油但是生莫名的驚駭,幽靈......
毛骨悚然般四下亂抓著掙紮而起,卻被身邊的冰綃緊緊抱住我在懷裡急得安撫著我:“蜜斯,是夢,是做夢!”
我長長吸口氣和緩了悸動不定的心道:“無事,多夢罷了。”
“冰綃~”我顫抖著聲音嘶啞可怖,丫環們更是嚇得驚呼:“鬼呀!”四下奔逃。
如此的周折,悉心安排此事之人還是但願我死得順理成章,不為人所發覺。那麼,這幕後之人又是誰呢?
話說到此,我俄然一個轉念,眸光裡閃出一分非常的亮光,當歸?那加去藥罐中害我血流不絕頂昏乏力的是這味當歸,但上等的當歸也是寶貴藥材,豈是她一個小丫環所能買得起的?府裡賣身的粗使的丫環依端方不得出府門半步,如何去買?若菱兒公然要替主子報仇,凡是不必如此吃力,隻需弄些便宜易尋的老鼠藥悄悄下去湯藥中,就要了我的性命!
一夜未眠,加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叩響簷角鐵馬聲蹭蹭,將衰弱的我多次從夢魘中驚醒。
長吐一口冷氣,我緊咬瑟瑟的牙關,忍著那淡薄的寒氣如刃,強自撐了衰弱的身子,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:“抬出去!不得張揚!”
世人拖了菱兒的屍身出去,留下觸目驚心的一灘殷紅的血跡。
我才端起碗,便見隋嬤嬤急倉促出去,輕聲在我耳邊道:“八奶奶讓婆子去刺探的事兒,密查來了。菱兒邇來不見同甚麼人來往,她性子古怪,丫環們都躲她遠遠的,以往同四姨太也未曾有甚麼來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