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我心頭逐步安靜後,強喘一口氣,對冰綃說:“明日去求九爺,設法查賬冊,邇來府裡可曾有人大量支付上等當歸?”
我的心一沉,若這害我之人在府裡藏身,定然是對我有所圖謀,同我有短長乾係之人。
隋嬤嬤悄悄走近我,低聲稟告:“九爺那邊的人去打理此事了,讓奶奶但放寬解。”
冰綃爬起家,下地掌燈,更加我添了一床薄衾,又為我掖好被角,輕聲安撫說:“蜜斯莫怕,邪不堪正,她們就說死,也是罪有應得,同我們甚麼相乾?”
她點點頭說:“奶奶叮嚀的,豈敢含混?”
惶恐如海潮般劈麵囊括而來。我麵前一陣眩暈,彷彿腳下的地都因她這一撞而地動山搖,驚得令人安身不穩。
不等我開口,隋嬤嬤純熟地低聲問:“花點銀子辦理了她家人就是,一個粗使的丫環,無人問津的。”
猩紅的赤色垂垂在我麵前滿盈開,我對峙的牙關冇法開啟,唯有呆呆聳峙原地,任那撲鼻而來的腥冷寒氣直衝肺腑,如片片刀割般痛苦難言。我頭皮一陣發麻生硬,思路全無,如何都未曾猜想這一個粗使的小丫頭如此斷交,竟然捐軀赴死。我自發得人非螻蟻,孰不吝命,現在一條生命竟突然在我麵前消逝,那樣等閒,我一時候訥訥不知所言。
“冰綃~”我顫抖著聲音嘶啞可怖,丫環們更是嚇得驚呼:“鬼呀!”四下奔逃。
我點點頭,卻百思不得其解,是誰,能拉攏這同我無冤無仇的小丫頭如此大膽冒死來害我?
話說到此,我俄然一個轉念,眸光裡閃出一分非常的亮光,當歸?那加去藥罐中害我血流不絕頂昏乏力的是這味當歸,但上等的當歸也是寶貴藥材,豈是她一個小丫環所能買得起的?府裡賣身的粗使的丫環依端方不得出府門半步,如何去買?若菱兒公然要替主子報仇,凡是不必如此吃力,隻需弄些便宜易尋的老鼠藥悄悄下去湯藥中,就要了我的性命!
一夜未眠,加上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叩響簷角鐵馬聲蹭蹭,將衰弱的我多次從夢魘中驚醒。
毛骨悚然般四下亂抓著掙紮而起,卻被身邊的冰綃緊緊抱住我在懷裡急得安撫著我:“蜜斯,是夢,是做夢!”
靜夜,我緩緩行在回房的路上,耳聽雨打樹葉,沙沙如厲鬼聲啾啾悲咽。樹影深處,總似有呲牙咧嘴可怖的鬼影對我奸笑,時候欲撲來將我撕扯得粉碎。
瞬息間,立時復甦,不能自亂陣腳。
我靜坐窗前,容色淒冷,滿眼蒼茫,獨守寂寂長夜。悶窒的氛圍冰冷令人無可喘氣,驚懼苦痛伸展而來,我緊抿了唇,牙關瑟瑟顫栗。
長吐一口冷氣,我緊咬瑟瑟的牙關,忍著那淡薄的寒氣如刃,強自撐了衰弱的身子,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:“抬出去!不得張揚!”
冰綃一一應下說:“蜜斯還是安息吧,冰綃記下了,明日一早兒就去辦好!”
淩晨,冰綃早已叮嚀廚娘備下了幾樣適口的小菜,一碗薄粥,勸我好歹吃兩口。
如此的周折,悉心安排此事之人還是但願我死得順理成章,不為人所發覺。那麼,這幕後之人又是誰呢?
我才端起碗,便見隋嬤嬤急倉促出去,輕聲在我耳邊道:“八奶奶讓婆子去刺探的事兒,密查來了。菱兒邇來不見同甚麼人來往,她性子古怪,丫環們都躲她遠遠的,以往同四姨太也未曾有甚麼來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