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日要入宮，我反是展轉反側難以入眠，一夜迷濛儘在夢中，一夢才罷便緊接了一夢，終非吉兆。

我一把推開他羞惱道：“人家心急你還在諷刺！”

我強忍了怒意問：“還請老爺指導，妾身該穿甚麼衫子？”

我恍然大悟，致深，他這是在姑息了我，他因我的吉服不當，竟然他同我一道換做了平常的常服入宮。隻是，這可如何使得？

他唇角微動，冇有說話，沉口氣陰沉著臉喝一句：“換了去！”

“啐！便知你是個魔頭。”我推他，他卻抱緊我，在我頰邊狎昵道：“我這魔頭，專吃定了你這美人骨。”

他翻身一把捂住我的嘴眉頭一擰責怪：“休得胡言！”

他看我失神的模樣，儘是委曲的噙淚望著他，也知這不測並不怪我。隻是麵前，怕是難以入宮了。我說：“九爺抱病離京，不如爺也替漪瀾告罪，就說漪瀾抱病不能入宮了。”

不知如何，我的心老是悸動不定，不知為何冇有做賊，反是心虛了。

我的臉頰一陣赤紅，旋即發青，冰冷冷的，我僭越了，固然我不想，怕現在大家在笑我，不過是名小妾，竟然妄圖穿誥命品服。我不知是誰在暗害我，不過刹時記起，慧巧曾對我說，經心為我備下了一件妃色吉服，同她的粉色相迎成趣，姐妹花普通的。是我胡塗，起床晚了誤了時候，隻顧趕時候，健忘了閒事。

“老太後甚麼模樣你又未曾見過。”他落一聲，頭切近我的肩頭。他身上特有的暗香氣味，如林間的青草在晨露中，聞來令我略略安神。他摟緊我，閉了眼問：“怪我入京來這幾日馳驅勞累，蕭瑟了你，但是想了？”

致深登上了那雙圓口布鞋，太後老佛爺親手縫製的，他一身輕袍緩帶，手執摺扇蕭灑超脫，邁步時那雙新鞋若隱若現在袍襟下。我則換上一身百蝶穿花的蜜色衫子，披上淡青緞羽大氅，玉色的裙，挽個快意髻淡施脂粉，安閒在他身邊，彷彿小伉儷回籍探親普通。

我回身悄悄靠了身後的他道：“總怕有失禮之處，反落了大人你的顏麵。”現在反如醜媳婦遲早見舅姑，躲也躲不過，隻得硬了頭皮去了。

致深在都城的宅子在城東，八抬大轎載了我同他一起顛顛簸簸趁了拂曉的星月一起前行，不知行了多久，便到了皇城精華門。巍峨的宮牆殿宇就在麵前，我深吸一口氣，心在噗噗的跳。他挽住我的手，落了轎，一名首級寺人率了八名小寺人奔來存候，簇擁了我們換轎前行。傳聞，便是這轎，都是太後格外的恩賞。

他悄悄地吻我的額頭說：“太前麵似峻厲，待人極馴良的，你莫聽那些訛傳。你竭誠對她，她毫不負人。我自幼發展在她身邊，這些年詬病她的人頗多，說她殘暴殘虐，不過是捕風捉影之詞。真正嗜血的人，是你的夫君我。”

他勃然大怒了四下看看問：“是誰為八姨太備的衫子？”

我支吾道：“是慧巧姐姐替我備下的。”

話語裡儘是悵憾，我挖苦地問：“便是慧巧在，大人春宵清閒，難不成讓慧巧姐姐來叫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