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深吸了一口氣問:“五姨太但是去了?”五姨太慧巧,這邊的戲唱得如此熱烈,她該如何退場呢?我內心深思著。
我都不想她哭得如此的刺耳如此的尷尬。
來旺揩一把頭上的汗扼要地說:“才九姨太換衣服侍爺入寢,誰想大太太俄然殺來發兵問罪。她就跪在老爺的書房外,高高捧了祖宗家訓,一向背個不斷。還說這九姨奶奶本是要許配給九爺的,現在府裡出了這醜事,亡羊補牢納才讓老爺勉強納妾九姨太,這已是愧對了祖宗。另有些話小的也記不清了,老是數落了老爺的諸多不是。老爺掃了興,就打發了九姨太出去。或是九姨太從帳中被趕出負氣,排闥出來就指著大太太口不擇言的痛罵起來……”
“蜜斯,是老爺身邊的來旺。”冰綃的話才落,來旺已經顧不得很多,大喊著:“八奶奶,八奶奶大慈大悲拯救呀!”來旺奔出去,藉著暗淡的一盞油燈光下看到我,失魂落魄般噗通跪下叩首道,“老爺叮嚀小的來搬兵,八奶奶好歹去求個情,大太太起火,對九姨太大動家法,快把九姨太活活打死了!”
我才醒,卻也是被他一驚,定定神問:“這話是如何說的?大太承平白的為甚麼要責打九姨太?”
來旺邊走邊道:“大太太還怒斥說,九姨太不守婦道,在家做女兒時就放浪惡名在外。現在進了周府,可不能再冇端方。”
我也偶然同她們膠葛,就此故作怏怏不快地拜彆。耳聽得身後曹蒹葭不依不饒的哭鬨聲:“憑甚麼她就要壓我一頭,她不過是老爺玩剩下的殘花敗柳罷了。”
世人走遠,隻剩幾名小廝在拾掇樹下的一片狼籍,拾起曹蒹葭的西洋護胸對了玉輪光照了問:“這是甚麼?”
大太太擺手道:“看她這副狐媚子樣就令人噁心,拖下去!”
我謹慎謹慎答道:“家法如軍令,不得冒犯。如有犯者,一視同仁。若她不是明知故犯觸及家法,大姐姐也不必如此。大姐姐為周府女主,替老爺掌管府裡外務,天然步步艱钜,一個忽視都不能有的。姐姐本日之舉,更是為老爺分憂免後患呢。”
他何時立在這裡的?我不由心下一驚,微垂了頭,屈膝道了聲:“老爺萬福。”一顆心倒是忐忑不安。
我揉了手深思半晌,叮嚀冰綃為我拿上披風,一起走一起說隨了來旺向求缺齋去,我內心還暗中奇特,這曹蒹葭可真是傻得無以倫比了。
大太太討厭地瞟一眼綁在樹上鬼哭狼嚎的曹蒹葭,叮嚀一聲:“放下她吧,讓她歸去閉門思過。”
隻是狼狽不堪她已不顧了恥辱,赤裸了身子周身顫抖著滿頭是汗淚,不幸巴巴地抽搐了唇要開口,卻哇的一聲大哭失聲。
月光將我們的身影拖得頎長在地上,燈籠光影搖擺,夜色中那傳來的淒厲哭號聲都多了幾分淒冷。
我心知肚明,周懷銘任由大太太懲辦九姨太曹蒹葭,不是他不敢出頭,是他底子不想出頭,或是他也不想親手拍飛蛾臟了本身的手,樂得讓大太太去懲辦這蠢婦,給她經驗。我都等閒地看出曹蒹葭是五姨太安插入府利誘致深的,他周懷銘多麼聰明,還會被曹蒹葭迷得神魂倒置?我內心暗笑,真是妙手對局呀,曹蒹葭彷彿是一步臭子。迷霧散儘,奇峰凸顯。
“如何,九姨太敢罵大太太?”我故作吃驚地問,但我心知肚明,無知者無謂,曹蒹葭恃寵而驕,倒是個隻要一張斑斕討巧的臉兒,腦筋簡樸的。她竟然冇有看出大太太的深藏不露,還敢老虎嘴上拔髯毛,的確是自尋死路了。我料定她不過是五姨太手中的一枚棋子,卻不想她竟然如此等閒的就要出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