裝瘋？是，裝瘋。若美人驚瘋，或是瘋言瘋語，那這私通亂黨的罪名就另當彆論。隻是，現在當務之急，如何能釜底抽薪，奉告美人裝瘋呢？

他手中的筆擲去地上，墨花四濺，罵道：“開口！休要提起玉瓏。”他深深咬牙沉氣，公然怒了。

我見她的眸光垂垂安靜，她抽泣著望著我，目光儘是惶惑不解。

她暗澹的眸光惶恐失措的望著我，彷彿我是茫茫大海中那根稻草。

“瀾姐姐！”她淒厲的一聲呼，撲向牢門，冒死地搖擺了牢門喊：“姐姐，帶美人走！哥哥在那裡？美人不要在這裡，這裡有老鼠！”

行過儀門莊嚴的影壁，繞太長廊，管家引我來到後院金侍郎的書房。

“放我出去！”她的呼喚聲，惹來此起彼伏的哭喊哀嚎聲：“拯救呀，冤枉呀！”

我搖點頭，深深抿唇，看了致深道：“若能救美人mm，刀山火海漪瀾都敢去闖。”

我一笑，早在料想以內，便又對狗兒私語幾句，狗兒點頭奔去。依約一盞茶的工夫，門內裡跑出來阿誰歪眼兒管家，他疾步出來，為我打了轎簾，請我進府去說話。

他伸手打斷我問：“你想做甚麼？”

他打量我，猜疑半晌，才喊來管家帶我去大牢見美人，我內心一喜。

金輝頗是傲慢，聽到管家的稟告，卻坐在案前批閱公文，並不睬我。便是他桌案上筆硯的安排，公文的堆放，都同致深如月朔輒，到處可見致深的陳跡。他是致深的門生，曾同致深形影不離，現在可謂是反目成仇。

我驚到手足無措般，隔了樊籠要去拉住她的手臂，卻被她一把甩開。

我望著他笑道：“金大人是明白人。先皇乃老佛爺親生，終究也是英年早逝，同孝惠文皇後一對兒薄命鴛鴦相守於地下。此番周大人臨出京前去先皇陵前祭奠，另有幸拜見了前去揮淚祭貞妃小主的皇上。提及來還真是風雲難測，一朝天子一朝臣，不但是伴君如伴虎，還是要看時運。即便風景如周大帥，現在不是也未能守得同先皇一世君臣？”

駱師爺手中摺扇“啪啦啪啦”的一閉一合，前後數次，才用那湘妃竹扇骨悄悄頭對我說：“小夫人，怕是此行艱钜，小夫人但是膽怯？”

我凝睇他，微微挑起眉梢，他又豈能推測這同太後老佛爺不睦的小天子，還能安坐幾年江山？

夜風從牢門吹入，暗淡的掛角油燈光影中，我看到樊籠中那伸直如小獸般周身瑟瑟顫栗的美人。

我打量他的眸光微凜，怕也是為我的言語震驚，內心打了幾分寒噤。

我隔著樊籠捧起她的小臉，她慌得隻是哭，怕是在牢裡受了驚嚇。帥府令媛，金枝玉葉，何曾受過如此的委曲作踐？牢裡此起彼伏的哭號聲，如陰曹地府中的厲鬼聲啾啾，我緊緊抓住美人顫栗的手，她嚶嚶地哭著，泣不成聲。我托起她的小臉，用儘力量，讓她望著我。她抽泣地望著我的時候，我一雙平靜的眸子凝睇她，緊緊攝住她的雙眸，一字一頓說：“美人，莫哭，聽瀾姐姐說。你哥哥必然能接你出牢房回府去的，待回府去，姐姐再安排梨園子給你唱那出你喜好的戲……”

不過斯須間，她安靜地含笑望著我，凝睇著我的眼眸，她那唇角勾出的笑意垂垂笑得天真，握住我的冰冷的手緩緩鬆開，驀地間，她不再哭鬨，忽如聽到大獲全赦免普通，那笑容癡癡在臉頰上，旋即，她的笑意變作了傻笑，咯咯地笑起來，笑得癡傻癲狂，笑得肆意，俄然朗聲大笑。她一掌控住牢欄，冒死地笑著，邊笑邊喊：“老鼠，老鼠纔是反動黨，老鼠逼美人變成老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