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姨太怏怏的神采,勉為其莫非:“我也隻得去嚐嚐看,怕一定儘如人意。天意自古高難測。現在新皇主政,撤去了垂簾,老佛爺縱能說話,那分量也比不得疇前了。”眉頭一蹙,更顯神采沉重難堪。
“哎,老爺本都不再計算那早晨的事了,六mm她這是何必呢?”二太太嚶嚶地哭著,大袖衫子掩著滿臉的淚。
出得門來,一身暴風吹起大氅兜風亂舞,冰綃忙為我緊緊地擁上兜風,卻仍不免透了脖頸的寒涼灌進衣衫。
是了,五姨太她在宮裡是太後老佛爺身邊的人,如果六姨太兄妹是新皇擺在周府掛角的棋子,那麼五姨太就是太背工中的一枚棋子了。我反是內心模糊為致深慨歎,位高權重又如何,枕邊床上都身不由己。
五姨太點頭慨歎道:“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,不知其二。且不是玉瓏是金侍郎的愛妹,手足情深,就說金侍郎從昔日升遷,至現在被例外擢升至高位,步步皆因了我們爺的原因。現在六姨太一死,殃及池魚,他豈可如此罷了?新皇看中他,撤除他辦事得利,為人活絡,投君所好,更有他是我們爺周總督身邊的近戚。我們爺闊彆京畿……”
清風朗月水榭內,女眷們齊聚一堂,暗自為六姨太的慘死墮淚心傷。
而後的話我偶然去聽,沉沉吸一口氣,推說頭疼回房去。
三姨太的喪期未過,六姨太的白幡高懸,府裡這場大難,可真是命數嗎?大家在感慨。
三姨太臨終前的叮嚀,防備五姨太,那句詩和六姨太寶玥中交在我手中的那句恰是珠聯璧合的一闕,莫非都是偶合,同慧巧無關,隻是我多心了?這些光陰,我已自問過多次,是耶?非耶?
一環環一扣叩,連起來看竟是莫名蹊蹺的一盤棋局。興州連夜調兵戍守樊州一事,也是軍機不得外泄的。若能安排的如此莫不真如那些將領們猜測的,是有內鬼搗蛋?
“是玉瓏自尋短見,乾老爺何事?”二姨太回嘴道。
冰封的湖麵上厚厚的殘雪隨了北風飛舞,一層層如海潮捲來。
聞聽此話,世人立時含悲忍淚,無數驚奇的目光望向五姨太慧巧。
我內心一沉,現在可真是牽一髮而動滿身。天降橫禍,事出俄然。即使致深他對周府下了閉口令,隻怕六姨太慘死的景象傳到金侍郎耳中,也不過一日兩日。隻怕更加澎湃的海潮還在前麵。
五姨太坐在一旁暗自垂淚,望著丫環蹲在一角揭起黃銅炭火盆的蓋子,一點點地添著銀霜炭,火苗紅紅的若隱若現,不過壓在新炭下,隨時就要烈焰跳出。蓋子籠上,小丫環們起家,五姨太俄然想起甚麼,正聲道:“姐妹們為六姨太心傷落淚是應當的,隻是,怕是麵前我們爺就要大難臨頭了。”
一夜未眠,我不敢熄燈。紅燭燃儘,淚儘寒宵,滿頭考慮都是兩位姐妹慘死之狀。她們的麵龐含笑,在笑容最盛的那一刹倏然破裂,碎成窗外吼怒一夜的晶瑩雪花。
“但是她畢竟死在了周府,死在溫湯池裡,死得慘不忍睹。”慧巧冷冷道,目光生硬,彷彿大難臨頭的驚駭。
“想不到六姐姐如此貞烈,便是死,也死的如此轟轟烈烈的。”我不無感慨,又惹得世人一片唏噓聲不竭。
二姨太更是含淚道:“就算爭了一輩子,我們到頭來竟是不如她愛得癲狂,不如她對爺的一番癡情俠氣。她生得原比我們要好,做妾便是委曲了她,王謝令媛,又遭此大劫,她心高氣傲,就如此的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