彷彿是一夢,一個沉沉的夢。夢中寒霜各處,天井白雪皚皚,冷月如鉤。她赤足走來,烏髮如墨,衫子杏紅,明眸如漆。她赤足行在雪地,卻不留痕。
雲鶴是甚麼,瑤花又是甚麼?這春聯中可有何深意?
天涯遠,雪茫茫。凜冽的朔風異化著大片的雪花撲在我臉上,也吹起池邊劃一擺放的一套衣衫。上麵端端方正地壓著那枚寶光溫和的寶玥明珠,熠熠奪目。我滿眼是淚,望向杏子紅的單衫,烏黑的雪地梅花裙,那恰是她方纔盈盈一笑,對鏡打扮時的模樣。
雲鶴有奇翼;
冇有一絲前兆,她就如此高聳地,消逝在我麵前。
“瑤花無塵根,雲鶴有奇翼。”,“雲鶴有奇翼”……
一如當初,兩人初見時。
這詩,莫不是留給我的?
低頭弄蓮子,蓮子清如水。
瑤花無塵根。
我乍然驚回惡夢,大口喘氣,肺裡卻彷彿被生生捅進刀子普通,那一呼一吸間都是難以言說的劇痛。周身如墜入冰窖,裹緊身上的大氅,卻還是瑟瑟顫栗。
我閉上眼,模糊是三月的初春。風吹落一地的梅花,散落滿池,芳香芬芳。嫋嫋霧氣中,寥落六姨太一地清婉歌聲:
……
憶梅下西洲,折梅寄江北。
我正在深思中,我竟然冇有留意四下的腳步聲。直至珠簾聲動,人影晃入,一個聲音委宛而來:“mm但是醒了,阿彌陀佛。”
我的心一陣顫栗。
……
憶郎郎不至,仰首望飛鴻。
置蓮懷袖中,蓮心完整紅。
清楚是中空的一枚珠子,內壁砥礪了精彩圖案的九曲小巧珠,兩瓣合一,隻是那紙團……
我已不會再恨。因她曉得深愛與絕然。
單衫杏子紅,雙鬢鴉雛色。
她是潔淨的,她是完完整全隻屬於致深的。連生命的最後一刻,也要溶解在冰清玉潔的水中。人間的灰塵再不會騷動她,雪花覆蓋著她身,是最純潔最潔淨的嫁衣。
單衫杏子紅,雙鬢鴉雛色。
這是何意?還藏在珠子裡。
我滿腹驚奇,六姐姐拜托我的珠子內有個紙團,莫非是有不為人知的奧妙?我顫抖的手展開那紙團,是一張發黃的字條,清秀的趙楷書了幾個字-“雲鶴有奇翼”
那樣素淨的笑,帶著少女的率性與調皮,即便在三春的日光下也還是奪目。芳菲儘處,她單衫杏子紅盈盈笑望著我,就那麼一個錯身,轉眼倏然不見。
那枚寶玥被我悄悄拾起,握在手心,感受著那殘存的溫度。
極大一顆淚兀地從眼角滑落,順著臉頰滴下。在落地的那一刹,被北風解凍成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