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候有些辯白不清是夢是醒,該喜該悲。
這枚塤做的很精美,染了檀香光彩,上頭鏤刻簡樸的斑紋,不像都城裡那些精雕細琢工匠的筆鋒,倒像是從關外來的,不事蕪雜。
謝璿冇說話,隻是點了點頭。
往年在謝府裡,每當海棠初綻,她便會日夜流連。本年住在慶國公府中,那府裡雖也有兩株西府海棠,隻是地處偏僻,謝璿隻在盛放的時候去過一兩回,未免遺憾,這會兒一聽,就有些禁不住引誘了,“遠麼?”
她笑了笑,“你疇前不會吹這個吧?”
不必親吻擁抱,哪怕隻是偷偷觸碰她的指尖,都能叫人歡樂。
陶塤被保重收起,謝璿倒是撇了撇嘴,“那我永久也不嫁你,你一向送吧。”
這時候就能看出青衣衛的好處了。這本來就是個集刑訊、窺伺等諸多事情於一處的機構,朝堂上的事情他們管,這些世家裡的事情也一定冇有悄悄插手。芳洲就算感覺韓玠對自家女人圖謀不軌,看到那張嚴厲端莊的臉時,畢竟不敢禁止——或許韓玠找女人,是有甚麼要緊的事情呢?
沿著韓玠所指走了一陣,轉過一個拐角,公然見滿坡都是海棠樹。
“唔……”謝璿眨巴著眼睛,也哼了一聲,腮幫子微微鼓起來,仿若不滿,“過了十六歲就不送,騙到手就不管了?”
謝璿天然曉得他指的是哪天,隻是微淺笑了笑,隨即往中間一挪,“彆靠太近了,大師都看著呢!”她冇有言語上的迴應,神態描述卻早已流露了很多資訊,冇有閃躲和黯然,她彷彿有些忍俊不由,那往中間躲開的姿式乃至像是在撒嬌打趣。
塤的音色中多有悲慼哀婉之意,常表深思懷古之情,固然為某些沉湎情懷的文人所愛好,平凡人家尋求喜慶熱烈、安樂平和,大多不是很喜好。比方謝老夫人就很討厭,說這聲音聽得讓民氣裡沉悶,像是有愁雲壓著似的,從不叫人吹起。
這花塢處於山腰,又半臨陰麵,地氣便稍稍涼一些。此時都城內的各處早已是暮春繁花殘落之景,這裡卻恰是百花盛放之時。都城中的貴家後輩如果錯過了春日的麗景,便會挑著這個時候過來,摸一摸春季的尾巴。
韓玠就立在她身側,“遠麼?我帶你疇昔,半晌就到了。”
“今後就不必吹這個了,束之高閣吧。”她笑了笑,將陶塤遞疇昔。
韓玠也不窮追了,雙手撐在身後,倒是抬頭望著湛藍廣漠的碧空,“我不逼你,璿璿,你肯接管,我就已很歡暢。實在能如許坐著,就已經很好了。”比起宿世人去樓空的院落,比起那些冰冷無言的遺物,比起十年裡孤傲沉重的思念,此時能於初夏的山野間相伴而坐,已經是夢寐以求的事。
這是豆蔻少女含苞待放的美,清爽又柔滑,像是淩晨露水中搖擺的花苞,卻比宿世拘束懵懂的小女人更多幾分埋冇著的曼妙風味——韓玠當然記得宿世的顛鸞倒鳳,記得他曾如何將敬愛的女人揉在懷裡,親吻心疼。
謝璿明顯冇將這威脅放在眼裡,用心往中間挪,藏在袖下的手卻被韓玠按住了,而後是更加霸道的威脅,“再躲我就親你!”
謝璿忍不住往前跑了兩步,笑生雙靨的同時又有些遺憾,“如何在劈麵山坡呀,好遠。”——站在此處,間隔那片海棠山坡也就百十來米,可中間隔著一道山溝,若要到海棠林子裡去,還得下了山坡再爬上去,非常費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