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玠俯身，看著謝璿柔膩的臉頰。

“這有甚麼好介懷的。你和父親早已和離，平白遲誤了十多年，這也算是功德。”謝璿並不感覺陶氏再醮有甚麼題目，抬頭望著陶氏，在那張沖淡的臉龐上捕獲到了忐忑的情感，就又道：“澹兒的設法跟我一樣。”

“總感覺不放心，以是來看看舅母。”謝璿不敢當即提陶嫵有孕的事情，隻是道：“先前老太爺不準我出府，現在平王殿下的喪禮才完，舅母，你和孃舅都還好吧？”

“當然不算簡薄。”相較於疇前的活潑好動，本日的韓采衣明顯沉悶了些，興趣缺缺的瞧著那一副沖茶器具，道：“婉容一貫最擅茶事，我不會旁的，本日專門坐著喝就是了。”

韓采衣肩膀抽動，淚水浸入謝璿的衣裳，聲音裡都透著委曲，“父親說皇上感念他扶養哥哥的辛苦，會封一品國公之位，乃至說要封我做甚麼縣主。我不要甚麼縣主，我隻要哥哥，璿璿，這一個多月……”她死死的咬住嘴唇，憋住了哭聲。

但是自打陶嫵嫁為太子側妃以後，即便陶從時不涉黨爭，豪情上卻也不得不有所方向了。

謝璿初重生時的那些盪漾情感早已沖淡，此時對著陶氏，能夠心平氣和。倒是陶氏有些苦衷重重的模樣，問過謝澹的近況以後，又問謝珺的。謝璿年節裡纔去過慶國公府，便也照實答了，隻是想起陶溫曾說過的陶氏和宋遠之事，心底裡有些獵奇。

自陶太傅過世以後，陶府中就剩了陶從時佳耦掌家。陶從時身在大理寺中，卻因郡馬的身份而偏於閒職，跟客歲才調入大理寺的衛遠道比起來，陶從時的官職高了兩級，所做的事情卻一定比衛遠道的首要。乃至很多案件裡，衛遠道能深切查案，重新至尾的做下來，陶從時卻隻會在結案的時候掛個名字。如此處境加上他本就是個夷易近人不愛爭鬥的性子，陶從時便從不參與黨爭。

這個表姐天然就是先前的太子側妃，現在的平王側妃陶嫵了。高陽郡主道：“前些天診出她有了身孕，這個時候懷了孩子，也是……唉。她本來就心機細緻，現在蒙受大變，那孩子在腹中也才一個月，胎象都不太穩，叫人懸心。”

“溫姐姐天然是短長的！”謝璿抿唇一笑，“隻是坐在房梁上值夜有甚麼意義，吹著冷風數星星嗎。”——她還覺得高誠那樣冷厲判定的性子，既然那樣看重溫百草的繡帕，到了她住處的時候會直接衝到溫百草跟前去。

謝璿瞧著韓玠的神情，福誠意靈，“玉玠哥哥，你不會也……”灼灼的目光打量疇昔，她像是強忍著笑意。

謝璿入得廳中，瞧見那乳白繪春小甕中的茶葉，便輕笑出來，“上好的壽春蓮心，這還能叫簡薄？我長這麼大，也就喝過兩三回，此次可真是要飽口服了。采衣——”她看向一向沉默的韓采衣，“你感覺簡薄麼？”

韓玠“嗯”了聲，續道：“今晨碰到你的孃舅陶大人，瞧著氣色不太好。太子他殺後被降為平王，你那位表姐卻懷了個遺腹子，也不知是福是禍。另有——”他頓了一頓，還是道：“你母親曾跟我問及你的動靜。”

謝璿跟韓采衣是自小慣熟的，叮嚀芳洲在池邊等著，同韓采衣走遠些，便問道：“一出去就瞧你苦衷重重的，是有甚麼事？”

榮喜閣裡丫環們進收支出，正在清算小庫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