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王府時謝璿倒還冇睡下，正靠在枕上看書，滿頭青絲披垂在肩頭，那象牙色繡合歡的寢衣領口稍稍敞開，能夠窺見裡頭的風景。韓玠疇昔先將謝璿黏了會兒，才盥洗沐浴，安然寢息。

很短促的笑，像是曇花一現，卻叫傅太後看得格外清楚。

傅太後一見了他，纔算是尋回了些力量，號召道：“晉王也來了？皇上念著你呢。”

“我不該用身份來逼迫他們做不對的事，如果他們要受罰，更該受罰的是我。畢竟他們做這些，全都是我逼迫的。”小天子扭頭看著韓玠，整張臉都藏在大氅的毛領裡，隻要一雙眼睛在眨巴，“王叔，我已經曉得錯了，明兒抄一篇書好不好？”

韓玠點頭，“好。”

傅太後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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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既已熟諳到錯處，便感覺慚愧起來，倒不是對著那統領和金德，而是為了太傅和韓玠的教誨。韓玠也就罷了，轉頭撒個嬌，誠心的認錯，他也不會說甚麼，就隻是太傅……那老頭兒固然人不錯，卻也呆板得很，明兒少不了一通嘮叨。

都已經這時候了，韓玠莫非還能把小天子趕出去？

兩人唯唯諾諾的不敢抵擋，小天子幫著擺脫，“信王叔你彆怪他們，是我逼著他們來的，不帶我出宮就砍了腦袋。他們為我所迫，王叔還是免了他們的懲罰吧。”

——隻是這孩子未免也太心實了。就算是帝王，也隻是個五歲大的孩子，不懂事的處所還很多，出錯就出錯，今後改了就是，何必非要跟本就病弱的身子過不去，咬牙強撐著背那些晦澀的書？實在做天子的，想出個宮又有甚麼不對？隻是他年紀尚幼，被傅太後倔強的管著，纔會想出那樣荒唐的主張來。對著旁人，他有錯處，但是在傅太後跟前他又能有多少錯處？

大略宿世的痛苦與孤寂已經深深切在了骨子裡，即便重來一次，也還是埋在心底深處。以是感覺如許的溫存伴隨分外貴重，剩下的每一天都是他生命裡的最後一天，他跟愛妻相處的時候愈來愈少，以是不能孤負每一點光陰。

謝璿想想又不對，“但是龍鳳胎的長相也會有類似的，你看我和澹兒，小時候奶孃都冇法辯白。”她昂首細細打量韓玠，篤定的道：“我倆長得又不像，玉玠哥哥麵孔英挺，我卻長得比你都雅。昭兒略微隨我一點也行，將來是個美女人，擲果盈車！”

算來算去，不管本日的背書費心，還是昨晚的冒寒出宮，由頭都出在傅太後的身上。

好半天，小天子才嘟著嘴，“我明天也是……算了，此次是我不對，下回不如許了。”

唔，自從結婚以後，他麵對謝璿時的便宜力公然是越來越差了。

那雖是個笑容，看著卻像是陰沉森的，叫她心神巨震。傅太後趕緊垂眼，掃向地上金磚，餘光瞥見韓玠的袍角時，卻俄然“啊”的一聲尖叫——韓玠本日穿戴一件深色外袍，上頭的紋飾中規中矩，隻在袍角繡了一圈纖細的玄色芙蓉，那一圈的色彩深深淺淺，偏於暗沉的紫硃色彩，像是沁了血跡普通。

倉促入宮，才曉得皇上並非風寒，而是累著了。

到得明光院中，小天子便直奔搖籃而去。他自出世以來，先是養在元靖帝跟前，以後便成了天子居於深宮，闔宮高高攀他的年紀最小，哪曾見過剛出世的嬰兒？可貴看到個比本身還小的孩子，小天子頭一回感覺本身也是個大人了，謹慎翼翼的觸碰嬰兒細嫩的手指頭，眼睛裡滿是五歲孩子的獵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