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霜掂了掂那藤盒的重量,感慨,“楊管事可真體貼,這麼些茶葉,夠女人喝好一陣子了。”
謝珺自入內去溫百草那邊,楊淩陪著高誠坐了閒談,言語當中不免讚歎高誠對溫百草的厚意,感慨兩人的十年等待。高誠本來未幾話的人,同楊淩在一處,就著雲高天闊,竟也能生出些感慨來。
這般並肩而立,他身上並冇有其他管事的那種油滑與恭敬,反倒像是朋友。
建寧三年的秋比往年來得稍早,淅淅瀝瀝的幾場雨驅儘夏末殘存的暑熱,待得中秋一過,氣候便日漸涼了下來。都城南鼓街外有一處三進的宅院,前麵帶了個花木扶疏、細水曲橋的花圃子,院門外也是一片極寬廣的空位,一側修了座兩層的閣樓,另一側則栽了成片的銀杏。
朋友,一個最後隻是幫她打理買賣,卻垂垂滲入她餬口各個角落,如影隨形的朋友。
謝珺出了閣樓,抬手遮陽,抬頭瞧著滿目金黃。陽光透過枝葉間隙灑下來,在地上投了班駁的碎影,她的裙裾隨風而動,上麵亦繡了精美敬愛的銀杏葉,自腰間至裙角,由疏及密,像是滿樹黃葉隨風而下,鬆堅固軟的堆在腳邊。
待小腿上的難受敏捷減緩,謝珺才反應過來,臉上感覺發熱,隔開楊淩的手臂,“能夠了。”
銀杏林子已經有了年初,長得高壯富強,值此暮秋時節,橫斜枝椏吊頸滿了銀杏果,小扇般的銀杏葉兒全都轉做純澈黃葉,秋風過處,迎著豔陽颯颯微響。
“楊叔叔帶我去吃了珠市街上的酥肉。”許融拉著母親的手,“娘,我們去摘果子!”
一刹時便像是無數銀針刺過來,那一種刺痛麻癢襲向腦海,謝珺忍不住輕吸了口氣,中間楊淩不容分辯的隔著裙子握住了她小腿,“我揉揉。”他的神態行動皆出於天然,因為常在謝珺身邊顧問,一時候竟讓謝珺和許融都冇覺出甚麼不對。
謝珺無法,牽著兒子的手,“晌午用飯了麼?”
謝珺的目光還在銀杏上流連,“再過兩三個月就是年底對賬的時候,要請你操心了。”
待得謝珺同溫百草出來時,就聽高誠低笑,“……這十年等候,是我平生最光榮的事。”
楊淩對她的各種好處,謝珺天然清楚,本身內心如何感受,謝珺也很明白。
他身上還穿戴麒麟服,腰間佩了月華刀,大略是才從京外返來,特地趕到這閣樓來瞧溫百草。因他經常過來,楊淩同他見過很多次,垂垂熟諳起來,見麵時便拱手為禮,“高大人總算返來了,如何不進內裡去?”
謝珺有點驚奇,目光從銀杏間收回,稍稍垂目,便能瞧見楊淩的側影。
因而還是折返出院子,謝珺叮嚀流霜把給許融籌辦好的點心果脯放到馬車上去,安排人拿了頎長的竹竿兒,便開端陪許融打銀杏果。
“腿麻,歇會兒就好。”謝珺指著中間的籃子,“瞧融兒打了這麼多,皇後姨姨瞥見必定歡暢。”
像是一種風俗,垂垂往骨髓裡滲入,待她發覺時,早已植了跟。
兩人實在也算興趣相投,談過以後一拍即合,謝珺將他當時的小香料鋪子買下來,並聘了他當大管事。厥後謝珺才明白,楊淩並不缺那點銀子,隻是礙於本家的打壓,才往她這兒藉藉蔭涼。誰曉得這一借,就越陷越深,兩小我合力共進,將服飾和香料買賣越做越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