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鐵山眉間驚奇之色一閃,躬身道:“是,夫人抓了小陳候部下陳烹,小陳候為了救人,趁夜派人引了猛虎去……蕭儀由虎口裡救下夫人。”
當時九公子就站在閣房門外。
九公子排闥進了配房,腳下一頓,回身看了烏鐵山道:“蕭儀曾救過夫人?”
謝薑曉得他傷勢嚴峻,卻想不到他傷勢這麼嚴峻。
浮浮沉沉中,謝薑隻感覺耳畔有人低低喃喃“阿薑……。”
謝薑將來之前,陳大醫為了便於療傷,已是褪去蕭儀的中衣。此時此人上身赤裸,且不說胳膊上傷勢深淺,隻左邊腰脅間鮮血滲入了布巾,被裡子上儘是怵目驚心的暗紅。
烏鐵山卻曉得,他是問第二次蕭儀又如何救了謝薑。
不知怎的,謝薑鼻子一酸。
身為護侍,主子數度遇險均由旁人援救……烏鐵山眉宇間透出幾分忸捏來,垂手躬身道:“第二次在櫟陽城,小陳候部下韓正報酬謝被擄之仇,派人將夫人拖入青溹湖,夫人幾欲悶死,蕭儀又劈殺刺客救下了夫人。”
“能夠是……上回在湖裡傷了肺脈。”謝薑說著話,側身去掀轎簾子。
烏鐵山守在廊外,見九公子邁出廳門,忙上前見禮。
對於“鐵烙子”這個物什……鳳台自是刻骨銘心。
屋子裡一時靜了下來。
這句話初月朔聽,像隻是平平平淡論述。
在湖裡傷了肺脈?九公子眉宇間厲色一閃,抬手拉過她她小手團在掌內心,捏了捏問:“阿薑說來聽聽,是小陳候派的人?”
剛纔謝薑眼都不眨,烙傷縫傷一氣兒喝成,直將陳大醫看的目瞪口呆。
九公子出來屋子,見三個仆婦已站在轎旁,另個又上前壓下轎簾子,便扯過來狐氅一裹謝薑,抱了上轎道:“速行。”
說罷這句,烏鐵山看看九公子皺眉思忖,彷彿再冇有話問,這男人眉眼一瞼,躬身退去了廊外。
風旋過廊擔,因房門大開著,屋子裡帳幔一時翻飛卷卷,呼喇亂響。
“夫人。”北鬥見她神采不對,忙伸手扶了道:“夫人累了麼,奴婢扶夫人去歇著罷。”
“也……好。”胸口愈來愈疼,謝薑強撐著說了兩字兒,便扶住北鬥往外走。
轉過身來掃見窗下案桌下水盆兒、酒甕、又藥箱子裹傷布巾一應具全,謝薑看了鳳台道:“還記得那回公子傷重用的鐵烙子麼?”
謝薑平時說話甚麼調子兒,此人再是熟諳不過,當下眉頭一皺,抬手掀了簾子問:“如何了?”
謝薑忙扶住桌沿兒。
屋子裡燃了碳盆兒,盆中碳火熊熊,將一間不大的屋子烘的暖融融的。謝薑便脫下狐皮大氅,遞給北鬥。
北鬥瞥見九公子,忙道:“奴婢聽著夫人有些氣喘。”
平常陽春白雪似的人物,俄然怏怏說“嚇人”,謝薑聽了抿了嘴笑,“咭咭”笑了兩聲,掀了狐氅坐起來問:“這是去哪?”
天氣漸亮,雪屑“簌簌沙沙”,九公子坐在肩輿裡,想想不放心,便翻開狐氅,藉著微亮的晨光雪光,垂眸去看謝薑小臉兒,看了兩眼,眸子一紅,低聲喊:“阿薑……阿薑醒醒。”
陳大醫與謝薑兩人在屋子裡給蕭儀治傷,要燒水揣水,又要隨時遞拿布巾烈酒,鳳台便調了四五個利索仆婦守在廊下。
此人眼神看上去無波無瀾,彷彿冇有半點情感,烏鐵山卻背心一涼,忙隨後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