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謝薑洗過臉梳了髮髻,便戴了頂青色帷帽下樓。
韓嬤嬤輕手重腳推開門扇,瞅見北鬥坐在地上,腦袋一點一點,彷彿正打嗑睡,而正中的床榻還是鼓囊囊一大塊。
韓嬤嬤拇食兩指,圈了一比,低聲道:“夫人不消看了,耳廊往下,另有一個……。”
韓嬤嬤皺了老臉,伸手在謝薑臉頰上一指,轉眼又去掀她的脖領子。
這邊小丫頭迷含混糊往門口走,裡頭韓嬤嬤俯身翻開被子,溫聲細語喊:“夫人起榻罷,烏七有事兒稟報。咦?夫人,快醒醒!”
皺眉想了半天,韓嬤嬤嘴角一抿,乾脆直接定論:“不是蟲咬,就是夫人夢裡魘住自家抓撓到了。夫人快起榻罷。”
老婦人前半句還緩聲細語,後半句便尖厲驚怖,說到開端三個字,偏又忽可裡壓下了嗓子。
眼皮子睜不開,那不還是作夢!
等了一會兒,不見她回聲……韓嬤嬤隻好低聲道:“夫人想是睡的沉了,你明夙起再報罷。”
時下人徹灶台的時候,為了存放枯燥的紙煤火石,風俗在灶壁一側砌個凹處,烏十一便是在這家灶凹裡尋到的人皮畫。
隻是……這類嘴巴吸吮出來的印子卻又真逼真切。
迷含混糊聽老婦人說了這些,再背麵烏十一如何應了,又此人如何下樓分開……謝薑腦筋裡一片渾沌,早就聽不清了。
她本身看了,也是嚇一跳,粉粉嫩嫩的腮幫子上,左邊正中拇指大一塊腥紅,右邊正中兩枚紅印。
謝薑隻感覺腦筋發脹,身上更是軟綿綿懶得動,便抬手揉兩把臉,坐起家來,看了韓嬤嬤問:“你們看甚?難不成我臉上畫了畫兒?”
謝薑壓下迷惑,扭臉叮嚀北鬥:“端水洗漱,讓烏家兄弟將這裡規複原樣,彆的事情路上說。”
謝薑眉尖兒一蹙,又細聲問:“那人進院子都做了甚事?”
老婦人邊問邊抬腳進屋。
謝薑想了想,左手指指門口表示小丫頭關門,右手接過鏡子在臉前一恍。
當下幾人清算了東西,獨自騎頓時路。
謝薑眉尖兒微攏。
這邊兒小丫頭下樓端水傳話,韓嬤嬤便解開承擔,拿了件小博山錦外裳服持謝薑穿。
被榻香香軟軟,謝薑嗅不幾下,眼皮子便有些發沉。
內心揣測幾番,謝薑隔了錦簾子問:“昨早晨那人,你們看清長相了麼?”
夢裡有男人上榻?
PS:保藏保藏……鏘鏘鏘……
韓嬤嬤瞅她神情又是迷惑又有幾分犯惱,不由低聲開解:“夫人莫急,昨早晨樓下樓上都守了人,老奴同北鬥就睡在榻旁。這印子想必是……是甚麼古怪蟲兒咬了。”
樓梯口正對著寑房門。
想了想,烏七低聲道:“那人穿了兜帽披風,仆隻瞥見他頜下仿似長有髯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