鍋裡沸煙滾滾,無數人赤身露體,狀甚痛苦慘痛,掙紮哀嚎……
謝薑眸中閃過幾分冷然,而後冷然之意一斂,轉刹時又一片安靜,哈腰提了裙襬,淡聲道:“走罷。”
此人乍看麵龐清俊非常,像是將將加冠之齡,隻是再看,便發明他仿似因為經年皺眉,乃至於眉心之間構成了深深的細紋。
三素低頭合十,道:“阿彌陀佛,夫人身懷險惡之物,介時定會引的眾惡聞訊來噬,夫人不如將此邪物奉於眾鬼……。”
隻和尚鬼祟麼?此時怕是誤打誤撞,進了狼窩也說不定。
三素眼中透出幾分詭瀾,隻詭瀾之色一閃,轉刹時又掩去,隻勾了嘴角,道:“夫人所料不錯,這座寺廟裡大大小小共有一十八座殿閣,座座內裡都冇有供奉菩薩。”
聽她這麼一喊,韓嬤嬤刹時急得跳腳,忍不住捏了嗓子道:“唉呀夫人,就算咱是聞見肉味兒纔過來,你也不能直十足說實話呀,你不會拐拐彎兒麼?”
橋下墨浪翻湧,間或又縷縷煙霧,似水似火似油……裡頭浮浮沉沉,儘是殘屍斷臂……
眼看三素回身上了石階,謝薑擺佈一掃韓嬤嬤與北鬥,轉過來眸子又看了烏四:“你們在這裡等著罷。”
隻是嗓音磁不磁性倒不是重點,重點是此人話裡話外,仿似以為和尚吃肉同平凡人家一樣,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。
烈焰上懸空一口大鍋,四週一群奇形惡狀的小鬼,拿叉的拿叉,拿鉤的拿鉤,正做勢往鍋裡杵……
老婦人說了半截兒……
三人進了大殿。
謝薑眸子一轉,閒閒道:“你們引本夫人來此,不會隻是要讓本夫人看看壁畫罷。”
剛纔兩人你一句天國,我一句壁畫,北鬥早聽的不耐煩。
幔帳重重,由殿頂直垂到地上。
謝薑回身看了三素,嗤聲嘲笑,道:“旁的寺廟都供奉佛祖菩薩,你這裡卻隻要煉獄鬼怪,莫非你們隻信鬼而不信神?”
看了他兩眼,謝薑眉尖兒一蹙,站住腳。
謝薑看過右邊,又皺了眉,扭歸去看左邊……
要論玩心眼子鬥戰略,謝薑極少虧損。
山風吹拂,幔帳悠盪飄卷,裡頭似是空空落落,冇有半尊佛像。
聽到要出來拜佛,北鬥刹時兩眼放光,喜滋滋道:“奴婢也去。”
實在有皺紋還不算奇特,奇特的是此人行走間衣袂飄飄,給人的感受不是蕭灑超脫,而是種鄙棄統統,不屑統統的超然。
再加上殿裡既冇有燃香,又冇有點蠟燭,僅僅門裡透出去一點子亮光,愈發顯得四周陰沉森寒浸浸……
北鬥忙湊上去扶著,道:“夫人謹慎,石階上頭長了苔蘚,莫滑了腳。”
說這個和尚年青,實在有些不大對。
冇有佛像……冇有菩薩……那這裡是……
此人嗓音降落略啞,但是沉啞中又帶了種說不出來的磁性。
謝薑內心微驚,麵上倒是不動聲色,又轉眸去看四周。
韓嬤嬤心機轉了幾轉,上前攙住謝薑,正色道:“老奴隨夫人出來。”
想用這個恐嚇人……看錯人了罷!
烏七烏四……並烏十一烏十二,幾兄弟一攝兒向韓嬤嬤使眼色。
烏七嘟嘟噥噥,也不敢大聲:“夫人有事……儘管喊人,仆看這和尚鬼崇……。”
更何況就算勸,既然剛纔上了山,這會兒又進廟見了正主,謝薑絕計不會半途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