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素在陳國,元膺總也是一呼百應,哪有人敢說半個不字?
說著話三人便往左一拐,沿著剛纔北鬥走過的青石小徑走。
他話音剛落,謝薑在門外接話道:“郎君想如何賭?”問著話,與蕭儀並肩進了院門。
“郎君叫他穿,他敢穿麼?”北鬥扭過來臉,對了元膺嗤鼻子道:“不信我們打個賭!”
此人是個陰沉性子,內心再是翻江倒海,妒意橫生,麵兒上越是淡然隨和,仿似無事兒人一樣。
這個賭約實在是傲慢!
元膺拿眼一掃北鬥,又裝摸做樣指指地上道:“在小娘子麵前赤身露體,成何體統?還不快穿上!”
本來蕭儀與謝薑並肩而行。
莫不是這件衣裳真有甚麼不對?
元膺本來給兩人引了路。
元膺便微微眯了挑花眼,一派儒雅道:“啄壞東西倒是不怕,就怕夫人的寶貝鳥兒萬一有個不當,倒真是某的不是了,去看看也好。”
隻是謝薑捂住鼻子要打噴嚏時,此人遠遠瞥見八哥兒在空中“嘎嘎”旋了幾旋,而後翅膀一收,當真落去了側院房頂上。
蕭儀唇角略挑,眸子在謝薑小臉兒上一凝,轉眼之間彆開來望了前麵,緩聲道:“做大事者不拘末節,走罷,陳郎君已進了院子了。”
蕭儀也是微微一笑道:“看來……隻好如此了。”
行舟嘴巴動了動,故意想說這件衣裳怕是有古怪,隻是當著北鬥的麵兒,又不敢說透,隻好苦了臉道:“君候……不能穿呐!”
不但擺瞭然鄙棄行舟,將他與畜禽歸於一類,更深裡,則是挑釁陳元膺。
隻是狼狽不是重點,重點是這男人彷彿與個小丫頭扛上了,兩眼噴火般凶凶瞪了北鬥,又兩手握拳握的“咯嘣”直響,直似想一拳頭搗出去的架式。
再轉眸掃見蕭儀僅穿了新月兒白細綢內袍,看景象,清楚是剛剛纔脫了袍服。
及至發覺到肩膀上一暖,且鼻端又索繞了冷洌微澀的藥香味兒,謝薑這才停下來,驚詫回過甚去。如此一轉首回身,正迎上蕭儀溫溫凝睇的眸子。
此人在門口對自家主子舉止輕浮,現在又想拿話擠兌,北鬥早看他不紮眼。
到了側院大門前,元膺見院門大開,忙撩起袍角出來。
就算這時節樹葉子幾近落完了,枝枝杈扠橫伸過來,也是將巷子上方遮的陰涼非常。
心機轉了幾轉,謝薑兩手捏了外袍向身上攏了攏,低聲道:“多謝!”
衣裳穿不穿倒是另說,現在被個卑賤丫頭指到鼻子上邀賭,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。
謝薑頰上酒渦淺淺,笑道:“好罷,既然陳郎君承讓,我如果推讓倒顯得不給郎君麵子。”說了這些,抬手一指行舟,嫣然道:“如果他能鬥得過啾啾,我便將啾啾送於郎君。”
再說剛纔八哥兒就是攆著他這個神采陰沉,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部下又抓又啄。
行舟此時不但光著膀子,本來溜光整齊的獨髻更是亂亂蓬蓬,幾絛子頭髮散下來,又上頭沾了幾根絨絨的鳥兒毛,描述間說不出的狼狽。
元膺不由眼瞳一縮,內心莫名湧上來一股子妒意。
“不曉得天高地厚!”元膺哼了一聲,轉眼看了行舟道:“穿上外套!”
聞聲自家主子說話,行舟不由兩手一鬆,緩下了神采,轉過來揖禮道:“候爺!”
這類景象之下,如果禁止,倒彷彿有些欲蓋彌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