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興長公主沉默半晌，方緩緩地提及了逆王相乾之事。逆王想借刀殺人，也如願借得了程青這柄利刃，給了她致命一擊。殺身之仇，她天然不能不報。畢竟，她一貫是睚眥必報之輩，任何人都逃不脫她的抨擊，不是麼？

“……是。”

李徽怔了怔，刹時不由想起了李閣與李茜娘當初的私交。轉念想到安興長公主與淮王是親兄妹，並且淮王去世時兩人年紀尚小，頓時感覺既匪夷所思，又非常荒誕。不過，不管貳心底如何駭怪，臉上的神情倒是涓滴未變。

“主子，我們在京中的暗棋已經摺損了大半。一時之間，約莫探不出來甚麼動靜……”

聞言，安興長公主嗤笑起來：“也罷，你不承諾，天然有人會承諾……那便承諾我，將我與阿兄合葬，如何？”此事明顯對她而言更加首要，她的目光緊緊地凝睇著麵前的少年郎，彷彿固執地尋求一個承諾。

“或許，逆王隻是其一，暗中另有人蠢蠢欲動，正等著當黃雀。”王子獻道，“我們現在看似有九成勝算，卻極有能夠一時忽視，便給彆人留出了可趁之機。不管如何，我們都應當不時謹慎一些，以防萬一。”

不久以後，安興長公主因謀逆罪而賜自裁的動靜便傳遍了長安，很多人都感覺大快民氣。

長安城的某處府邸中，有人悄悄一歎：“既然她將你們送與了我，我當然不會健忘她的一片情意。放心罷，今後如有機遇，我會讓你們親手替她複仇。不過，報完仇以後，你們便隻要我一個主子了。”

“……”程青沉默半晌，方道，“數年前，她曾前去南山的莊園中療養了半年擺佈。如果因著這個孩子，倒也說得通。細心算起來，孩子約莫已經六七歲了罷。至於父親是誰，我並不曉得。”安興長公主的入幕之賓實在太多，乃至曾有遠支宗室後輩，隻不過不像李閣與李茜娘那般鬨得人儘皆知罷了。

半晌以後，安興長公主終究回過神，笑盈盈道：“你夙來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，可否幫我顧問他一二？或者，勸一勸賢人，將他插手玉牒當中，承嗣阿兄的血脈？如果你情願承諾，我將逆王的統統都奉告你，如何？”

因杜皇後格外叮嚀之故，日暮之時，禦膳房對比皇後用度，已然為安興長公主籌辦了一席山珍海味。因配房中或許擺不下統統食案，李徽特地將這間院落的正房空出來。數張食案圍攏以後，如同一場昌大豪華的宴席，卻冇有一名來賓，唯有仍然猖獗至極的主家。

“不管真假，都應細心查驗。若為真，此子身邊必定帶著她的親信權勢，今後或將成為後患。”王子獻接道，“並且，人之將死，她也不必假造出一個孩子來，於目前的局勢並冇有任何影響。駙馬覺得如何？”

僅僅隻是這三四分，便補足了李徽先前對逆王的很多不解之處。將她之所言與程惟、孫榕帶回的動靜相互映證後，他開端判定這些並非虛妄的謊話，對今後措置逆王有莫大的好處。如此算來，這樁買賣確切值得：“姑母放心，我必然會勸叔父成全姑母的遺言。”

“孩子尚且年幼，臨時不會是我們的威脅。”李徽道，“倒是她最後那句話，我有些在乎。除了逆王以外，另有誰能為她複仇？莫非，她還藏著甚麼後著？”事到現在，他倒是有些佩服這位姑母的折騰才氣了。若她是個能夠手握重權的男人，定然是阿爺他們幾兄弟當中最難堪纏之人，亦是當年奪嫡之爭中的龐大變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