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子獻微微眯起眼,一口飲儘美酒,輕聲道:“好酒……”而後,他取過酒罈,又為李徽滿斟一杯:“玄祺,本日既是為我洗塵,便不必再拘泥了。縱情而飲,酣醉一場,你感覺如何?”方纔那一絲酒液,彷彿勾起了貳心底更隱蔽的動機,令他禁不住想要目睹摯愛之人更多更加放縱的一麵。以是,明知對方並不善飲,他仍然想不竭地勸酒,直到他沉浸為止。
王子獻將李徽背了起來,聞言隻是一笑:“幸運之至。”心中則更有人笑道:求之不得。
“許是受了先生的影響罷。”王子獻回道,立在他身側,“疇昔的我,到底還是過分拘束了。內心一向感覺應當更靠近你一些,卻不知該如何做是好。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――隨性而為,安然以對,不好麼?”
見狀,王子獻禁不住勾起嘴角,望了一眼等待在外頭的阿柳與婢女們,淡定地叮嚀道:“備熱水,你們不必擔憂,我會與玄祺一起沐浴。莫忘了煮些醒酒湯,我會喂他喝下,免得他明日醒了以後覺著頭疼。”
咀嚼了葡萄酒以後,李徽又啟開了一罈郢州富水,清湛的酒液帶著米糧的暗香之氣,非常誘人:“等等,你竟然將宋先生單獨留在商州了?……過後籌算如何安撫他?”他還從未傳聞過,將先生拋在路上,本身先行的弟子――
王子獻垂目打量著,輕歎道:“這但是當年我親手釀的?”
“天然是胡人的禮節。”王子獻安閒地回道,彷彿方纔所舉不過是一時衝動,涓滴不感覺難堪,“隻因見到你過分欣喜,以是一時候有些健忘罷了。”擁抱所愛的滋味如此之動聽,他幾乎完整沉浸此中,暴露了馬腳。隻可惜,時候還是太短了些,他尚將來得及細細咀嚼,懷中便已經落空了溫度。
“長安的胡人與益州、廣州的胡人豈能一概而論?”王子獻彎起嘴角,“我初見時也頗覺希奇,但與他們熟諳起來以後,便感覺如許似是也不錯。既然是拜托性命的存亡之交,早已常常抵足同眠,平時又何必在乎甚麼分寸與禮節?旁人在時,或許須得顧忌君子之交的風采,暗裡裡卻大可不必如此拘束。”
“因為心中歡樂……實在過分歡樂……”王子獻緩緩抬起首,望著身下滿臉醉態的少年――不,他摯愛的人也不再僅僅隻是一名薄弱的少年郎了。他不但身量與他相稱,習武更培養了一付看似苗條實則強有力的身軀,寬肩窄腰,肌肉起伏皆恰到好處。他有些不測,但同時亦感覺在料想當中。並且,不管他變成甚麼模樣,都還是貳心中的獨一,都隻會令他更加沉迷。
“當然欣喜。我這些天一向住在藤園當中,也曾想過或許你的路程有變,會提早回京。想不到,如許的動機竟然也能成真。來,為你我的心有靈犀,飲勝!”
八角亭內,二人飲著酒,暢快地談笑著,彷彿他們向來冇有彆離過。笑語當中,分離所帶來的些微陌生也垂垂地化為烏有,他們再度尋回了疇昔的密切與默契――不,或許是比疇昔更甚一籌的密切。
倘若一向是翩翩佳公子王子獻,又如何能順理成章地對好友展暴露癡迷之思?又如何能藉由各種密切之舉,似有似無地摸索對方,讓他逐步采取本身?又如何能尋見合適的機會,坦承本身心中的綿綿情義?
王子獻搖首笑道:“先生正在我阿孃留下的莊子中暫居。旅途實在勞累,他也該當歇息幾日再出發。放心罷,先生向來都是通情達理之人,不會見怪於我的。更何況,再過一兩天我便會趕歸去,陪著他一起去商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