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哥兒似是一夜未睡，在作圖。

老頭子看他站在月色裡，心中俄然出現一種難以停止的古怪感情――心哥兒現在的環境一點都不對勁。

因而隻剩下他本身，又走了半個時候。

他總感覺心哥兒如許的人物，是不會一向待在本身身邊的。

他就在如氈的草地上坐下來，風聲與濤聲裡，悄悄哼起一首歌――

可現在親目睹到這氣象、僅僅是見到如許的一條河便已感覺壯闊，這全部天下，又該有多麼絢麗不凡！

某天風雲際會……就會化龍而去了吧……

門路的絕頂是一個渡口。泊著兩三條小舢板，遠遠見李雲心走過來，便有船家大聲問是不是要過河。李雲心看了看，點頭。因而那幾小我就又閒談去，不睬他。

劉老道老是忍不住如許讚歎――傳聞過化境的羽士、化境的劍士，可誰傳聞過，化境的畫師？

“目睹眾神滅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……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……”

倘若……再加上這麼一個設法――

老道聽了，隻感覺好。此中意義卻一時候體味不出來。隻得點頭：“心哥兒你這詩……”

他乾脆又走了幾步，走上河邊的一個覆滿如茵綠草的小山包，站在這裡又當真細心地瞧了一會兒。

據他所知，慶國事一個本地國。這天下上的皇朝有很多，慶國並不算最大的一個，但也不是最小的一個。既然慶國事本地國，那麼這一段就不會是渭水的入海口，而是中遊。一條大河的中遊另有如此氣象……這渭水下流，當真不曉得有多麼雄渾絢麗了！

九公子的虛影兒平空呈現，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著他。李雲心耐煩地同他對視一會兒，這虛影便垂垂恍惚、消逝不見了。

但李雲心和一些牛車、馬車、挑著菜擔子的小販同業了一段路以後，便拐上另一條了。

坐在書房裡的時候，天下兩個字隻是一個廣泛的觀點。你能夠設想山川河道，但在設想中你就像是一個巨人，在俯瞰它們――它們縮微在你的認識裡。

李雲心笑了笑，彷彿想要說點兒甚麼，但終究隻唸了兩句詩：“不識廬山真臉孔，隻緣身在此山中啊――聽過這詩冇？”

前庭那皇子與龍女的畫像還在，這幾日另有人來參拜。都說確有清心靜氣的結果，乃至隻要人出百兩銀子要買。

這條路雖冇有官道規整，但是兩旁都生著鬱鬱蔥蔥的一排樹。樹木再向後是灌溉的水溝，然後便是大片大片的肥饒地步。這路上行人希少，隻要個農婦緊緊挎著臂彎的一籃子鵝蛋、警戒地防備了他一段路以後，便拐去另一條巷子了。

他在內心歎了口氣。

“好吧……我的朋友，那我們該見一見了。”

“不是我的詩，是我抄的詩。”他用力拍拍地劉老道的胳膊，一指那些畫卷，“把這事兒搞定。奉求了。”

但他還是攔了一攔：“心哥兒……你有甚麼籌算，要不要同我說說？老道我，怕壞了你的大事啊！”

說這裡是一條大河，但即便是說一個大湖，也會有人信的。

怪不得……有人要爭天下。

心哥兒是化境啊……

他耳邊水聲盪漾，身周水汽濛濛。看著這水天一色、不見岸頭的氣象，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
他倒並不思疑這位名為李雲心的奧秘莫測的“高人”能不能做到他說的那些――他給本身帶來的駭怪已經真的充足多了。隻是感覺他這番話語裡……“慘烈斷交”的意味未免有些多。多到令老道感覺，有些擔憂了。